“可是……”陶夭夭悄悄后退了一步。
“怎么了,夭夭可是还有什么顾虑吗?”桃灼笑着问道。
陶夭夭摇摇头:“我只是觉得太突然了,心里上还没缓过劲来,万一……我是说万一,万一这一次,我要是再认错爹了……”
“哈哈哈哈!”陶夭夭的话将屋子里的人全部逗笑了。
“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她小声嘀咕道。
“放心吧,不会错的!你的右肩上,有咱们桃家人特有的胎记,我已经托长乐公主帮我确认过了,还有那枚血玉。”桃灼正了正神色,又说:“那枚血玉是你刚出生的时候,母亲亲手挂在你脖子上的。”
“是吗?”陶夭夭看了洛云锡一眼,心里头一阵心虚。
“小表妹,你可别小看了那块玉,那玉可值我们玉剑山庄的半个家当呢!”沈玉枫的声音插了进来,“我知道那玉在洛云锡身上呢,回头你想着问他要过来,等嫁人的时候做陪嫁,保准比任何人的嫁妆都风光!”
“是吗?呵呵。”陶夭夭干笑了两声。
那枚血玉,她早就已经从洛云锡身上偷出来了,如今正安安静静地躺在玄幽王府她房间的横梁上呢,她哪敢再跟洛云锡要什么血玉去?
她悄悄抬头看了一眼洛云锡,见洛云锡正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看,她的心虚便更甚了,慌忙移开了眼睛,并转移了话题。
“我还有一个疑问,轩哥哥说陶青爹爹原本叫做沈青,那他和你们玉剑山庄有什么关系吗?”
沈玉枫干咳了两声,回头看了桃桓一眼才说:“你口中的祖父,也就是葡萄镇的陶哲,其实是我们沈家的家仆。
他原名沈哲,年轻时候,也就是我祖父在世的时候,曾经做过玉剑山庄的管家,祖父感念他的忠心,对待他的独子沈青便比对待其他人多了几分关心。
不仅亲自指导他功夫,还因为沈青的年龄和我姑姑的年龄相仿,所以祖父便让他做了姑姑的玩伴,跟姑姑一起习武,一起念书,说是玩伴,其实也跟护卫差不多。直到后来,他考上了功名,在朝廷里谋了一份职,祖父便让沈哲下山,让他们父子团聚了。”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我陶青爹爹功夫那么好,学问也这么高,原来是受过你祖父的栽培啊!”
陶夭夭自言自语道,丝毫没有注意到桃桓脸上一闪而过的不快。
“什么我祖父我祖父!那也是你的外祖!”沈玉枫上前,扬起扇子轻轻在陶夭夭的脑袋上敲了一下,陶夭夭夸张地叫了一声,伸手护住了脑袋,几乎是下意识地,一个箭步躲到了洛云锡的身后。
“那既然玉剑山庄对我陶青爹爹有恩,那为何他还会将我从我娘身边抢走啊!”陶夭夭从洛云锡背后伸出一个脑袋来问道,可是等她问过这句话之后,才觉得周围的气氛似乎不太对劲,包括沈玉枫在内,没有一个人回答她的问题。
“孩子,有些事情,你不需要知道……”许久之后,还是桃桓最先开了口,他慈爱地看着陶夭夭:“从现在起,你就恢复你的本性吧,好在都是姓桃,你也不会不适应。”
陶夭夭小声地“哦”了一声,忽然觉得自己应该上演一出认亲的哭戏,感动涕零的那种,可是她酝酿了半天,也没酝酿出来任何情绪,就是觉得有些恍惚,有些不太真实,还有一种在梦里的感觉。
“世子世子,你掐我一下,看我是不是做梦呢?”陶夭夭从洛云锡身后扯了扯他的衣袖。
洛云锡抽了抽眼角,抬手在她脑袋上敲了一下:“是在梦里吗?”
“不是!”陶夭夭摸着脑袋咧了咧嘴,“所以,我现在是桃夭夭了,陶青爹爹可真好,给我取的名字不管换了哪个姓都这么好听。”
“咳咳——”桃灼的轻咳声响起,陶夭夭顺着桃灼的目光看了过去,正好看到桃桓微沉下来的脸。
“夭夭,其实你的名字,早在你出生之前,父亲和母亲就已经商议好了。”桃灼笑着开口,“所以,夭夭这个名字,严格意义上来讲,其实是父亲给你起的,跟你口中的那个陶青爹爹,没有太大关系。”
“哦,原来是这样啊!”陶夭夭尴尬地笑了两声,她疑惑地看了一眼桃桓。
陶青爹爹已经死了,难不成她这个爹爹还会跟一个死人争风吃醋?
“行了,咱们不说这个了,你有什么问题,还想知道什么,等回了定远侯府,我们将会有大把的时间给你解释。”桃灼笑着开口,“还有母亲,她盼了你十五年了,知道你回家,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母亲……”脑海中想起了定远侯夫人那张温婉娴静的脸,陶夭夭的心没来由地就是一阵抽疼,她将这归结为这个身体的本能。
“夭夭,父亲已经提前通知管家将你的院子收拾好了,你的院子叫做桃花斋,虽然这么些年一直无人居住,父亲却一直吩咐着下人按时打扫,你一定会喜欢上那个院子的。”
桃灼笑着扯了个谎,毫无意外地看到桃桓眼里一闪而过的不自然。
那个院子,是他一直违抗着父亲的命令强制让人打扫着的,就是盼着有朝一日能寻回夭夭,没想到夭夭竟然真的就要回府了。
父亲不苟言笑,有什么心事都藏在心里,他之前尚且对父亲有那么深的误会,如今夭夭才刚认回来,他自然不能让夭夭心里再对父亲起了什么隔阂。
“是吗?原来侯爷时刻准备着寻回自家女儿呢?”
陶夭夭调皮地对着桃桓眨了眨眼睛,心里头对桃桓的印象顿时上升了一个高度。
“夭夭,怎么还侯爷侯爷的,是不是该改口了?”桃灼笑着纠正道。
陶夭夭一愣,她张了张口,憋了半天却始终没有憋出那个称呼来。
在她眼里,桃桓原本还是半个陌生人呢,现在忽然说这人是她爹,让她张口就叫,她是真叫不出来啊!
“算了,不想叫不勉强了吧,反正今后有的是机会。”
桃桓看了陶夭夭一眼,神色有些动容:“孩子,过去的十五年,是为父做得不好,对不起你,对不起你的母亲,等回府之后,我会好好补偿你们母女。”
面对桃桓的动容,陶夭夭竟然一时间接不上话来。
等等,回府?
陶夭夭心中一个激灵,她还不能回定远侯府啊!
玄幽王府青竹居的小厨房地下还埋着她的钱罐子,她卧房的房梁上还放着她的血玉和偷来的洛云锡的玉佩啊!
她若是离开了玄幽王府,可就再没机会能将东西取出来了啊!
“对不起侯爷,我可能,暂时还不能跟您回定远侯府。”陶夭夭支支吾吾地说道。
“这是为何?”桃桓一愣,桃灼也微微诧异,倒是一旁的洛云锡,眼底似乎闪过一丝亮光。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就是玄幽王府里面还有一些我的东西,衣服啊,东西啊什么的,我得回去收拾收拾。”陶夭夭笑着解释。
“定远侯府什么东西没有,那些东西,不要了。”桃桓沉声开口。
他定远侯的女儿,是爹娘的掌上明珠,什么想要的东西要不到?
玄幽王府里穿的衣裳有什么好?不过是下人穿的衣裳罢了!
“那是我的东西,我为何不能要!”陶夭夭的声音高了上来,她最不喜欢别人强行替她做决定了!
“夭夭,父亲没有说不要。”
桃灼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父亲的意思是,进京之后,你先回定远侯府养伤,你的那些东西,回头我会亲自带人去定远侯府帮你收拾,保证一个不落地给你带回定远侯府去如何?”
“这……还是不用了吧。”陶夭夭笑着摆手,“我的东西收得很乱,你们找不到地方的,而且,我还得回去看一眼小黑呢,出来这好几天了,它一定想我了。”
“不行!”桃桓再次沉声开口,“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总是住在外面算怎么回事!无名无分的,让人看笑话吗?”
他一边说,一边看了洛云锡一眼。
这小子不识好歹,他都舍得将自己的宝贝女儿交到这小子手里了,偏生这小子还不领情,若非灼儿劝着,他早就过去找这小子理论了!
“住在外面怎么了!就是你说的这个外面,曾经收留了无家可归的我,让我不至于流落街头!”看到桃桓强硬的态度,陶夭夭也来了脾气。
她就是头顺毛驴,若是好打好闹地商量,说不定她还会同意,但若是态度强硬,她可不吃这一套!她最讨厌别人强迫她做什么事情了!
而且,她这还没开口叫爹呢,这定远侯就开始摆架子板脸子了,若是真的去了定远侯府,那还有她的好日子吗!
“夭夭!定远侯才是你的家!”桃桓的脸色来来回回切换了好几种颜色,最终还是软下了语气。
他就不信,洛云锡这小子竟然这么沉得住气。
他就是想逼着这小子开口挽留。
若他真的开口挽留夭夭了,那说明他对夭夭还是有一分情谊的,毕竟,夭夭出事的时候,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的着急。
但若是他不开口挽留……
“我也没说不回家啊,我就是想再回去一趟玄幽王府而已。”陶夭夭也软下了语气,她小声嘀咕了一声,她的认亲场景,怎么跟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呢?
没有感天动地的抱头痛哭不说,这才刚说了两句话,竟然还拌起嘴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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