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这是什么东西?怎么包这么严实……”
桃依依将那一小包东西托在左手心里,用右手小心地打开了里三层外三层的布包,露出了最里面的一层油纸包。
她放下外层的那些手帕,小心地将油纸包打开,看到的是鸡蛋般大小的一块棕褐色的块状物,表面凹凸不平,泛着一股奇异的香味。
“这是什么?好香啊!”桃依依将那块东西放在了鼻下,深深地吸了一大口气。
程氏自豪地笑了笑:“这是一种奇香,是很久之前我画了大价钱从黑市上淘来的一种香料,名叫迷离香,有致幻催情的作用,而且,年份越久,效果便会越好……”
“催情!”桃依依吓了一跳,像是被烫到似的将手里的那块香料连着油脂包一起丢在了地上,脸颊也变得通红无比,她一把捂住了鼻子,惊慌地对着程氏埋怨道:“姨娘,您怎么……怎么能藏这种东西!”
“这东西怎么了?”程氏瞪了桃依依一眼,弯腰捡起了地上的那块香料,宝贝似的吹去了上头看不到的尘土,又重新一层一层地包了起来,“怕什么?若是闻一闻就能催情,那还配叫什么奇香?你现在倒是嫌弃起这东西来了,若是没有这东西,你以为这世上还能有你吗?”
桃依依一愣,不知想到了什么,她的脸色比刚才更加红了几分:“姨娘,你竟然还将这东西用在父亲身上!”
桃依依看向程氏的眼中,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敬重。
“我知道你看不起我,但是二小姐,你可别忘了你自己是什么身份!”
程氏的声音沉了下来,“你父亲和你大哥这么些年来一直在做的一件事,就是努力降低定远侯府的存在感,一直小心谨慎,不给皇上留下什么把柄,就算不跟玄幽王府结亲,他也不会将你许给什么高门大户。
如今桃夭夭那丫头一回来,你的婚事他就更加不会放在心上了,我苦心栽培了你这么些年,难道就让我眼睁睁地看着你嫁给一个低等小吏吗?你不是口口声声说着你父亲偏心吗?不是一直嫉妒桃夭夭吗?你难道就不想自己努力一把,给自己博一个锦绣前程吗?”
桃依依似乎被程氏说动中了心事,眼底闪过一丝嫉恨。
“你的婚事,指着你父兄是指望不上了,但是你还可以自己争取。”见桃依依似乎动心了,程氏又添了一把火。
“姨娘,你是让我用这香去……去……”桃依依吞吞吐吐,“勾引”两个字,她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的。
她虽是庶女,可是作为定远侯府唯一的一位小姐,她从小到大受的教养一点都不输于那些大户人家的嫡女,程氏也是实实在在花了心思将她当成嫡女来培养的。
“你想哪里去了?你是正儿八经的侯府小姐,我怎么可以让你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这种事?”程氏瞪了桃依依一眼,忽然神秘地一笑,抬手对着桃依依招了招手。
桃依依将耳朵凑上前去,听程氏跟她耳语了几句,听到最后,她的眼底已经满是震惊。
“姨娘,那万一事情暴露了,父亲会打死我的!”桃依依惊恐地摇摇头。
“怕什么?若是事情能成,桃夭夭那丫头才会更让他生气!若是桃夭夭让他失望至极,他眼里一定会看到你这个女儿的!”程氏苦口婆心地劝说着桃依依。
“你才是从小在侯府长大的女儿,她不过是占了个好出身而已,你的努力,别人都是看在眼里的,只有将桃夭夭踩在泥潭里,你才能有机会飞上枝头。”
她抬起手来轻轻抚摸了一把桃依依的头发:“二小姐,你就听我的吧,我才是跟你最亲的人,是不会害你的!若是那桃夭夭真的嫁给了玄幽王,我们母女才真的没有什么活路了!到时候,她们母女不定会怎么折磨咱们呢!”
桃依依被程氏说动了心,踌躇了片刻之后终于点了点头:“好,我听姨娘的!”
“这才是好孩子!”程氏松了一口气,“你放心,没有人能查出这香的来源的,不是我心狠!要怪,就只能怪你父亲太过偏心,怪那沈卿尘容不下咱们母女吧!”
“我会亲自刮下这迷离香磨成粉,然后跟其他香粉混在一起掺在你随身携带的香包里,宫宴之上你只需见机行事,姨娘的下半辈子,可就全靠二小姐你了!”程氏从脸上挤出一丝慈爱的笑意来,轻轻地拍了拍桃依依的肩膀。
“还有一件事,这个镯子你收好,到时候参加宫宴的时候戴着。”程氏一边说,一边不知从哪里摸出一个镯子套在了桃依依的手腕上。
桃依依低头看了一眼,乍一望去,这碧绿的翡翠镯子就跟普通的镯子差不多,只是镯子上多了一些红色的天然花纹。
“姨娘,这镯子有什么特殊意义吗?我之前怎么从未见你戴过?”桃依依好奇地摸了摸镯子上凸出来的花纹。
程氏“嗯”了一声,似乎陷入了沉思:“这镯子,是我的父亲留给我的,想当年,我们程家虽然不是什么朝廷重臣,却也是官宦之家……算了,不说这个了。”
她伸手替桃依依扯了扯衣袖,将那个镯子遮上:“你是庶女,素无参加宫宴的机会,桃夭夭那丫头又是山野长大,定也懂不得多少规矩,你可千万不要跟她学,让人看了你的笑话……
若是在宫中遇上了什么难事,你可以凭此镯子去求见一个人,他会对你照拂一二。”
程氏的话让桃依依吃了一惊:“姨娘,您在宫中还有什么熟人吗?”
程氏自嘲地一笑:“我一个侯府里上不得台面的妾室,哪里能认识什么宫中的熟人,不过是个故人罢了!你听着,他叫程岩,是德宁宫的总管太监,你若是见了他,直接说我的名字就行!”
“德宁宫?姨娘,你竟然认识德妃娘娘身边的大太监!”桃依依脸上的神情已经不能用吃惊来形容了,她疑惑地看了程蓉一眼,又问:“姨娘,你姓程,他也姓程,难道你跟他是亲戚?”
程蓉面色微微一变,眼神微闪地笑道:“算是远房亲戚吧,好多年没见过面了,上次见面,还是景秋公主出生那次,德妃娘娘要跟定远侯府结儿女亲家的时候……”
“德妃娘娘在后宫一直很受皇上宠爱啊,那个程公公的权利一定很大,他又跟您有亲戚,这可是好事儿啊!怎么这么些年从未听您提起过?”桃依依满脸兴奋,慌忙将手腕上的镯子摘了下来好生收好,生怕不小心磕碰到了。
程氏叹了一口气:“德妃娘娘跟皇后向来不对付,你那不成器的哥哥偏偏又去了詹士府做事,我怎么好意思再去认亲戚?再说了,德妃娘娘姓薛,咱们定远侯府跟薛府可是宿敌,这么些年来,你父亲都不知道我跟程岩认识呢,这次若不是你要进宫,我也不会跟你说这些事。”
“我明白了姨娘,谢谢您!”桃依依沉吟着点了点头,“你放心,我一定不会浪费这次机会的!”
她朝着程氏身边坐了坐,乖巧地依偎在程氏的怀里,忽然想起了什么,她又坐起身来:“对了姨娘,您拿给夫人看的那些账本,没被夫人看出什么端倪来吧?她没怀疑您吧?”
程氏冷哼一声:“就凭她那个疯子,还想看破我做的帐?放心吧,姨娘我可不是吃素的!我早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转移出来大笔银两了,就算今后不指望着侯爷,也足够咱们娘儿俩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了,将来你若是许了婆家,也是一定得有钱财傍身的!”
“谢谢姨娘!”桃依依松了一口气,再次看着程氏手中那个布包的时候,便像是看到了希望,再无刚才的不齿与排斥。
……
九渊后宫。
德宁宫。
“誉王殿下驾到——”
德宁宫外响起了太监悠长尖细的通报声,一阵沉稳的脚步声响起,身着蟒袍的蓝景钰在几名太监的簇拥下踏进了德宁宫的宫门。
蓝景钰似是心情极好,沉稳的脚步中带着些轻快,一张俊脸也在昏黄的灯笼光照耀下显得更加俊美,跟他身上那身庄重的蟒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参见誉王殿下!”德宁宫的宫人慌忙跪下对着蓝景钰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