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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南行之旅(1 / 2)


爱你就像爱生命。——王小波

宋尧是在离家不远的酒店醒来的,他习惯性伸手去摸另外半边床,却没有感受到任何温度。坐在床边守着他的穆宬意识到他在找自己,就把手伸过去握住他慌乱的手,俯身贴着他的耳朵说:“我在。”

刹那间宋尧像溺水的人发现浮木一样紧紧抱着穆宬的手,夺眶而出的泪水浸湿了他的手臂,让他一再怀疑自己让宋尧回家向父母宣告爱情的选择是不是错了。

窗外车水马龙,霓虹灯用最花枝招展的姿态迎合着黑夜的冷漠,闪烁出不属于任何人的光彩。穆宬看着躺在床上的宋尧,莫名想起海子《最后一夜和第一日的献诗》里的那句话:“黑夜是神的伤口,你是我的伤口”。

此时的宋尧的确是那道让他疼得撕心裂肺的伤口,从喉头撕扯到脚踝,贯穿/全身。当他追上宋尧的时候宋尧已经濒临崩溃,他一时间手足无措。在这个生养宋尧的城市里,他找不到任何一个地方可以让宋尧躺在自己怀里休息一下。

庆幸的是宋尧有一个疼爱他的爷爷。就在他们出门后不久,宋老爷子给他们送来了宋尧的钱包,里边有两个人的身份证,也正因为如此,他们才能够找到一个角落彼此依偎取暖。

“刚刚爷爷和穆沐来看过我们了,还带来了吃的,你饿了吗?要不要起来吃点东西?”穆宬小声问着。他知道宋尧醒了。

宋尧仰起头泪眼婆娑地哽咽着:“穆宬,你抱抱我……抱抱我好不好……”

如果说向父母坦白是一场蓄谋已久的阴谋,那穆宬一定是罪魁祸首。他这么想着,自责地爬上床隔着被子抱紧宋尧。他不敢碰他,似乎多一点的触碰就会让他多一些肉眼难见的新伤。

睡梦中,穆宬感觉有人把压/在自己身/下的被子抽出来给自己盖上,动作轻柔得像天使。不出几秒,他又感觉有一只温暖柔软的兔子钻进了自己怀里,一动不动地蜷缩着取暖。天亮醒来时他才发现,原来梦中的天使和兔子真的是自己的天使和小白兔。

宋老爷子的电话打来时,穆宬仍恋恋不舍地低头深深亲吻着宋尧柔软的头发。

“接电话……”怀里的小白兔有些不悦的声音淡淡飘出。

怕吵到小白兔,穆宬接起电话小声应答:“爷爷,是我,穆宬。”

“阿穆啊,阿尧好些了吗?”

“他没事,还在睡。爷爷有什么事跟我说吧。”

“那让他再睡会儿,他胃不好,醒了记得叫他吃早饭。对了阿穆,你不是会开车嘛,今天下午你和阿尧陪我去看个老战友吧。”

穆宬看看蜷缩在自己怀里的宋尧,低声答应:“好。”

然而下午三人到了陵园门口,却不见爷爷的老战友。老爷子找到一个穿安保制服的中年男人问道:“请问之前在这儿做义工守墓打扫卫生的老陆去哪儿了?”

“他呀?年纪大了还天天在墓地里转悠。这不,半个月前一个不小心摔伤了,孤苦伶仃也没个子女,住院又没个人照料。幸好老家还有个侄儿挺有孝心的,就把他给接回老家去了。”

老爷子有些失落,拿着花店订的花找到一个墓地,就站在那儿呆愣愣的。宋尧和穆宬垂首站在他身后有些疑惑却又不好开口多问,直到他深叹一口气说了句“都老了”转回身时,两人才看到他早已老泪纵横。

从陵园出来以后穆宬找了个石凳让爷爷坐下,宋尧从车里把暖水瓶拿出来给爷爷倒了杯水。他拒绝了,沉声说:“孩子,爷爷给你们讲个故事吧。”

“嗯,好。”穆宬和宋尧坐在另外两个石凳上洗耳听着。

“在爷爷年轻刚入伍还不是侦察兵的时候,有一个关系很铁的战友,他和74排的排长是恋人。他们高中相恋,两个人一起上同一所大学,一起入伍,一起训练。他们极力克制着对彼此的爱意,不在人群中漏出半点他们相恋的蛛丝马迹,所以两年来没有任何人知道他们的关系,包括我。”

老爷子深邃的眼睛里泛起浑浊的泪光,他接着说:“直到有一年放探亲假回家的时候,我看见他们在车站的角落里吻别,那时候我才知道他们的关系。其实部队里的士兵们每□□夕相对吃苦患难,暗生情愫也再正常不过了。也是从那以后我才慢慢意识到,原来我的战友执勤站岗的时候,排长总会在不起眼的地方远远地望着他,原来身为铁血军/人的他看排长时眼睛里绽放出来的光芒可以那么柔情。”

“后来呢?”穆宬追问。

老爷子看向远处,似乎被回忆牵引着回到了一个很遥远的地方。“后来,部/队编制,他们申请调到西北边区防守疆土,两个人一去就是二十六年,直到退役了才回来。那时他们已经可以大摇大摆地走在一起了,一起下棋,一起散步,无所顾忌,因为没有人会觉得两个糟老头子会是恋人关系。”

“那他们现在还在一起吗?”虽然宋尧已经猜到了些什么,但还是忍不住问出这个答案也许会很悲伤的问题。

“前几年排长因为脑血栓去世了,他就去排长长眠的墓地做了义工,免费看守陵园。有一次我去看他,问他终生未娶保卫疆土那么多年,回来又要看守墓地不累吗?这是要把自己整个人生都奉献给社会主义事业啊,你猜他怎么说?”

老爷子抹了一把老泪笑道:“哈哈,这个老/东西,他居然跟我说——‘什么保卫疆土,都是瞎说,我不过是守护着他罢了。来看守这墓地啊,也不过是因为这种守护已经成了习惯,三四十年的习惯,哪能说改就改了的,哪儿那么容易啊!习惯喽……’哈哈,这老小子,还跟年轻时候一样执拗。”

“爷爷,难道所有的感情都必须经历了时间的考验才能得到好结果吗?难道就不能从一开始就是好的?还是说,同性/爱情错了?”宋尧顿时悲由心生。

“傻孩子,你也说了那是爱情啊,爱情本身没有错,同性/爱情又错在哪儿了呢?它啊,只不过是比异性/爱情更艰辛一些,这种艰辛或许是熬人的时间,或许是旁人的眼光,或许是观念的排斥,更或许是一代人教给下一代人的歧视。也许爷爷等不到你们爱情开花结果的那一天了,但如果你们觉得彼此就是你们想要相守一生的人,那就执拗一点吧。”

这种悲伤的心绪一直延伸到了回家的路上,老爷子送穆宬和宋尧回A市的时候拍拍两人的肩膀说:“你们出去玩几天吧,找个好地方给自己放放假,也给你们爸妈一点时间把这个事情消化消化。”

穆宬想想也是,自从两个人工作以后几乎没时间去游山玩水,难得的周末也经不起加班的折腾,留给彼此的陪伴越来越少,抱怨越来越多。现在趁着两人工作空窗期,是该出去好好散散心,陪陪彼此了。

宋尧想去看看爷爷那个老战友为爱坚守的地方,而穆宬也想去偏远祥和的地方走走,所以最后两人一致决定——去西藏。

这次旅程似乎并没有达到穆宬预期的效果,至少在去的路上穆宬没有看到宋尧像以前出门旅游那样欢欣鼓舞。他知道宋尧在担心什么,知道他为什么而抑郁寡欢,但他又深感无助,不知道自己能为他做些什么。

一路上折腾累了,宋尧就在飞机上靠着穆宬的肩膀休息。为了让他靠得更舒服些,穆宬就伸出手臂揽住了他的肩膀。然而这个看上去甜蜜幸福的画面并不像小说里写的那么富有浪漫主义色彩,现实是他们因此而“收获”了来自陌生人们异样的目光。

穆宬看着来自世人丝毫不加掩饰的恶意,微微转过头看了一眼肩上的人,坦然伸出手,用手掌覆住了宋尧那半张露在人前的脸,特别是眼睛。

途中经过云南丽江的时候,宋尧说想去看玉龙雪山,穆宬揉揉他的头发:“好,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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