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北冰川,延绵不断,从北海一直延伸到远海,极北皇陵,便坐落在这极北冰川与北海交界的地方。
从龙宫之去极北皇陵,越过整片北海,方能到达。
皇陵之中,葬着老龙王的龙骨,还有龙族大大小小的海神,以及他们的法器。听人说,司情上神,也葬在那里。
浅羽记忆中的极北皇陵守陵人,都是同一个样子,好像没有男女,没有老少,都是一袭灰色的斗篷,总与冰雪融为一色。
每每浅羽和三公主去拜祭景瑜夫人的时候,都有两个守陵人前来,将浅羽和三公主,领进皇陵之中。
浅羽不曾知道的是,这皇陵中的守陵人,每人身上,都放了一把捆灵锁。捆灵锁,能封住人身上所有的灵力。
极北冰川四周,没有岸边,要离开皇陵,没有灵力,想靠着徒手徒脚,游出北海,便是不可能的。
浅羽本身也就没什么灵力,捆不捆都是一样的。只是扶简将这把这捆灵锁放入浅羽身上之时,那疼痛,仿佛是被一箭穿心。
龙王体恤,念在浅羽昔日作礼官之时,十分尽责。发往极北皇陵之前这晚,准许扶简带浅羽回逐鼎堂,叙师徒之情。
一路从定水殿走来逐鼎堂,原本对扶简和浅羽恭敬有加的海族们,如今都目光闪躲,近而远之。
浅羽颇觉得有些愧疚,走来扶简身边道,“是浅羽让师傅你蒙羞了。”
扶简面色不改,“面子,事小。”
浅羽自是知道,扶简一向的硬脾气,不说废话,其实颗豆腐心肠,“浅羽今晚,准备酒菜,和师傅你畅饮一番。”
扶简道,“行。”
逐鼎堂里,夜明珠照耀着亮堂。浅羽准备好了扶简爱吃的葡萄酥,还有依着他的吩咐,去他的酒窖里,搬来了一坛他藏了许久的冰酒。
忽地想起来,风音给的那壶好酒,被浅羽落在了擎川,不然,定是要给师傅好好尝尝,那在海神树的灵境里,酿了十万年的好酒。
师徒二人坐下,浅羽倒了两杯酒,端起一杯来,对扶简道,“浅羽敬师傅一杯,谢师傅这许多年来的教养之恩。”
扶简颔首,一饮而尽。
“浅羽,发配极北皇陵,虽不是死罪,可,与死罪无异。为师,后悔了,不该带你回来。”
“可我不回来,龙王无法和四海交代。”浅羽语调却欢快起来,“极北皇陵…不过是换个地方活着。”
“姑姑!”三公主的声音从逐鼎堂外传来,便见着她和元捷,匆匆赶来,“雪虞可是见到你了!”
多日不见,公主瘦削了几分,浅羽看着有些心疼,怪责道,“可是神君罚你面壁以后,没好好吃东西?”
公主摇头,“雪虞是担心姑姑,吃不好,也睡不着。”
浅羽摸着公主的头发,“是我不好,让你们担心了。”
元捷也道,“姑姑,你为何要去放了那犯人,累得自己得了罪?”
浅羽也不知该如何解释,“该是命数。”
“命数什么呀?”元捷道,“我知道,现在龙王罚你,不过是做给四海看的,等你进了极北皇陵,四海的怨气平息了些,我们再求龙王放你出来。”
三公主也附和着,“对,到那时,我就天天在父王面前哭,哭到他心软为止!”
元捷的话,只说对了一半。龙王罚浅羽,确是做给四海看的。不过就算三公主哭闹,元捷求情,能把浅羽从极北皇陵接出来,浅羽也不能再被四海的人看见,如若要活在四海,便是活在阴影之下,怕是不如,在极北皇陵自在。
奔奴说的没错,浅羽,已经不可能再回四海了。
而对于一颗石头而言,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浅羽对公主道,“不用,如若公主想我,就常去看看景瑜夫人,浅羽会做守陵人,前来接公主,这样,便能和公主说说话。”转而也对元捷道,“元捷也可以常去看看老将军,便能见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