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堃张了张口，他还想再说点什么，结果被江客冷冷瞪来的一眼吓得立刻噤声，最后只好带着满肚子的好奇迈腿离开。
走的时候，他频频回头，由于隔太远，没听清两人在说些什么，只见冷白色的路灯下，齐州和江客面对面站着。
这两人身高相当，颜值各有千秋，如果再飘点儿雪，那此情此景就是言情剧绝佳的浪漫镜头。
“你把盘古石碎片强行喂给周堃了？”江客问。
“嗯。”齐州点头，语气甚是云淡风轻，“他要变得强大，要学会自己面对危险，不然折腾的总是你。”
“你能保证他每次都能自己化解危机？你能保证阿修罗不会倾全力杀他？”江客气结，他冷声说：“又不是人人都像你一样无敌，一样武力值天花板，你现在把他牵扯进来，周堃的生活就只剩下杀戮、受伤和死亡。齐州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就是为了你。”齐州眼不带眨，他说：“EIS事务所已经够忙了，再加上刑侦支队一堆事，你还要每天担心盘古后人的安危，太累。”
闻言，江客一愣，他抿了抿薄唇，眼神里露出一丝庆幸——幸好齐州并不知道当年发生的事。
庆幸之余，心情又有些百味杂陈。
自己把齐州想复杂了，以为他拉周堃入局是要谋划什么，结果话说开后才发现，齐州这么做的原因，仅仅是不想自己到处奔波。
一时间，江客沉默着没说话。
路灯冷白的光铺在他的头发和脸颊，仿佛罩了一层薄薄的纱，眼尾的泪痣分外勾人。
齐州把放在长椅上的鳗鱼饭递了过去，“就知道今晚你铁定赶过来，所以给你买了夜宵，饭可能有点凉，拿回去热一热。另外——”
说到这，齐州突然停顿了一下，他的神色变得有些犹豫，半晌开口问：“再次相遇后，你为什么一直躲着不肯见我？”
江客没回答，只盯着棕灰色的纸袋，过了一会儿，他眼睫微颤，无声地闭了闭眼。
真没意思，今晚飙车赶来甩齐州那一刀真没意思。
江客深呼吸了一下，然后抬头和齐州对视，说：“当年你一声不吭就丢下我一个人，你不要我，我也不要你，也不想再见你。”
说完，他绕过齐州走到假山旁，把刀抽出来，收入鞘中，然后微微偏头，语气很平淡，“我已经和你解除了婚约，你不用这么关心我。”
·
江客回车里坐着，盯着仪表盘发愣。
齐州是创世神帝释天，而神是博爱的。
爱日月星辰，爱山川河流，爱世间生灵，一颗心装了很多东西，自己对齐州就是世间万物中的一个，齐州只是分出来千千万分之一来爱他而已。
所以齐州为天下苍生散尽修为，江客恨不起来，也怨不起来。他只是觉得有些累，不想再和齐州在一起，用现代人分手的话来说就是——
他和齐州不合适。
江客沉沉地叹了口气。
就这样吧，齐州继续爱他的世人，自己则继续为当年的冲动赎罪，等一切尘埃落定，两人也永生永世不会再见。
江客调整好情绪，打开车载电话，给周建明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几下那边就接通了，“喂？江总。”
“周堃回家了么？”江客向后靠在座椅上，抬手揉了揉山根，面容十分疲倦。
“刚到家。堃儿说齐州喂给他的是盘古石碎片。”
周建明停顿了一下，再开口说话时，语气就变得严肃了，“江总，你们没当过孩子的父亲，所以不知道一个婴儿长大成人有多艰难。堃儿是我儿子，我就想让他像个普通人一样开开心心长大，你们给他喂盘古石就是让他送死......”
江客沉默听着，没有说话。
电话那头却传来周堃不悦的嚷嚷声，“爸！又不是江叔掐着我脖子喂我吃的，你干嘛凶江叔？再者，我是盘古后人，怎么着也算半个神仙，自保也好，救人也罢，我乐意！一心向党，为人民牺牲，这可是爸你说的！”
周建明虎目一睁，吼道，“你闭嘴！为人民牺牲有你老子，你一个没满十八岁的兔崽子瞎嚷嚷什么？遵纪守法，好好学习，以后努力工作为祖国的伟大复兴做贡献才是你该做的！”
江客在电话这头听周家父子俩越吵越激烈，丝毫没有中断的意思，于是只能无奈打断，他低声道歉，“不好意思，周队，这件事是我欠考虑。我今晚打电话过来，是想和你商量一下周堃以后的安全问题。”
那头没了周堃的声音，想必是被周建明吼回自己房间了。周建明喘匀气，回复江客：“让您见笑了江总，兔崽子现在翅膀硬了想单飞。您先说对这事您有什么想法？”
“我想签他来我公司做艺人。”江客分析，“周堃的成绩高考可能不太理想，不过艺考上北电是没问题的。孩子的五官长得不错，进娱乐圈也算是未来可期。他来EIS事务所会直接签给我，我做他经纪人，全程保障他的安全。你看如何？”
“啊这......”电话那头沉默了，想来是周建明在考虑利弊。
江客说：“不着急周队，你可以和周堃、杨黎姐商量一下，之后再给我答复。”
·
翌日。一轮红日从东方冉冉升起，阳光照在高达四十多层的EIS大楼上，单面玻璃反射出金桔色的光。
周建明开着自己的黑色大众，载着儿子来到EIS大楼门口，准备进去时被两个五大三粗的保安拦下。
“您找谁？有预约吗？请出示一下身份证和预约申请通过证明。”
“我找你们江总，有预约的。”周建明一边说，一边从钱夹里抽出身份证，递给保安后，又把手机界面翻到预约通行证的界面，“这是你们江总批下来的通行证。”
“好的，您稍等，我给您办理一张出入大楼的电子卡。”保安接过身份证和通行证，仔细看完之后，递给门内做出入登记的职员。
过了大约十分钟，保安拿了两张黑色的卡走过来，他把身份证还给周建明，然后将黑卡递了过去，“这张卡在今天之内只能出入大楼四次，明日之后就会作废，您需要办理的事情请在今天尽快办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