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宫门,上了一顶软轿。
绣金饰珠的软轿,让宝莘再次体会到了她姨母在宫里的受宠爱程度。
宫中,软轿只能是与皇室有亲缘关系的贵人坐的,但她一个外臣的女儿竟也能坐上,不就很能说明她姨母在宫里的地位了吗。
而这,似乎也能说明她姨母对她这亲外甥女的爱护程度。
宝莘知道,这是托了小女孩的福,也是托了她亲生母亲的福。
她母亲与这位姨母是感情非常深厚的亲姐妹。
宝莘心里并没什么紧张的见到了她温柔华贵又美丽的姨母。
姨母叶然,进宫已有七八年,虽一直以来都备受宠爱,却因没能诞下子嗣而一直只能居于贵妃之位,只比当今皇后稍矮一个层级。
宫里许多人虽都嫉妒姨母身加的宠爱,却也并不太以姨母为威胁,因为毕竟,没有子嗣的女人,所有人都认为,这样的宠爱不会长久。
但姨母过了这么多年,偏生还是宠信不减,所以偶尔会有人想使点小动作对付姨母,但每次因圣上的眷护,那些人最后都只能自食恶果,渐渐,宫里的女人,便大都不敢再与姨母为敌了。
她们只盼着自己的肚皮能比姨母争气就行了。
宝莘大概知晓姨母好像是身体有碍无法生育,对于宫里的女人来说,这应该不仅仅是遗憾这么简单吧。
叶氏的昭华宫非常金粹华贵,宝莘进入昭华宫后直接被叶然抱到了她惯常倚的长塌上,宝莘觉得自己像只宠物猫一样被叶然抱着吸了好久。
她姨母……原来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呢。
以往进宫,她有意识的时间不多,所以对叶然,也算比较陌生的。
但现在完全成了这个身份,她似乎,对叶然也能比较容易变得亲近起来。
很大原因可能还是叶然正常起来后,确实……是个很温柔,而且对她也亲切到骨子里的女人吧。
宝莘在宫里陪叶然吃了午膳,之后叶然领着她去了她常去的御花园一隅,一个不大不小的广场,四周花木围绕,稍显偏僻,却很适合说体己话。
叶然将她搂到藤椅上,一边喂她吃葡萄一边问她些话。
她此时已比较习惯她能利索的说话了,问了她在府里的一些情况,有没有人欺负她,宝莘不想生事,而且也确实没什么事,便都乖巧摇头的说没有。
但叶然见了她反应,很快却还是幽幽叹了口气,对她道:“没有其他人欺负就好,但姨母知道……有个人一直都在欺负你。”
叶然有些心疼的看她,捏了捏她的脸道:“宝莘好丫头,姨母知道,当年那事不能怪你,骁儿他总有一天……”
朱宝莘躺在叶然怀里,她大概知道她想说什么,但她却一瞬不太想听下去,便主动捻起一颗葡萄道:“叶姨吃。”
叶然想说的话被打断,她愣了一下,摸了摸宝莘的脸,神情轻松了些,转了话头道:“好,姨母也吃。不过骁儿这没良心的,知道姨母身体不好,也不来看看?”
“听说从昨儿起,当年在太学伴读,后来去了纪山书院,但此时暂且回京的孩子都要进宫再与众皇子们切磋学问,骁儿也会来吧,我看他都到这宫里来了,还会不会主动来瞧瞧我这姨母了。”
宝莘倒是没想会听到这样一个消息。
所以她嫡兄今日也在宫里了。
而且在她去找殿下哥哥时,她嫡兄还很大可能与她的殿下哥哥在一处。
宝莘突然觉得心情有点不美了。
不过一想到要去看刘四哥哥,她就又找回了些精神。
刘四哥哥还是要看的。
宝莘在叶然那里待够了,就声音脆脆的表明自己想去看看皇子哥哥们读书的地方,叶然盯着她,似乎是知晓她心里的小九九,她定也听说了在寒食节时马球场上发生的事,果不其然,叶然看着她,抿唇戳戳她的脸,笑她道:“宝莘你这丫头是不是想去看那位四殿下?”
宝莘红着脸,小声道:“没有……”
叶然一副小样,我看透你了的样子,很快就不再取笑她而是温柔道:“好了,想去就去吧,我让小司领你去。”
宝莘刚在心里雀跃,叶然又将她拉到身边,语重心长对她道:“不过宝莘,那孩子……”
“你记着,还是不能与他走得太近了。”
宝莘睁着双大眼看向叶然,她似是有些不解,问道:“叶姨,为什么?为什么宝莘不能和刘四哥哥……”
说着,声音渐渐有些低落下去。
叶然看了朱宝莘一会儿,似是在考虑怎么说,宝莘便又道:“叶姨,难道是因为殿下哥哥的身世,难道是……”
宝莘本想说哥哥那个危险的江湖组织头子母亲的事,谁知叶然却突然捂住了她的嘴道:“宝莘不可胡说!”
见朱宝莘受惊的眸子,叶然似觉在孩子面前太过严肃,便缓缓松了手道:“记住孩子,很多事也不可胡听。”
“嗯。”宝莘用力点了点头。
叶然放了点心,又道:“你听姨母的,你只要知道,姨母不会害你就行。”
“知道了吗?”
宝莘这次许久也没点头,叶然看着她,似是担心她没听清,又问了一遍,在叶然的目光下,朱宝莘终于艰难的缓缓点了点头,她道:“叶姨,宝莘知道了。”
虽这么答应着,宝莘心里却想,刘四哥哥身上……似乎还有许多她不知晓的事。
她对这里的哥哥,越来越好奇了。
若这位哥哥一直是她现在所见的模样,宝莘想,她是不会不与他亲近的。
好不容易在这里,可以与这位哥哥这般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