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说杨有福的脸越黑,到最后快成了一张涂满墨汁的烂木板了。
不知为何,杨有福觉得心里憋着一股气,想喊又吐不出。他一闪身,抽出背上长剑,大喝一声,一剑斩在了桌子上,把一张八仙桌直直的分成了两半。
转身提剑指着白玉鸣,恨恨的道:“白大哥,我敬你是条汉子,可你竟敢这么糟蹋我,罢了,罢了,本来就不是一条道上的人,如今分了也好。”
说完又是一剑,八仙桌一下分成了四块,里哐当的倒了一地。
“二弟,你这是干嘛?”白玉鸣不但没有后退,反而迎了上来。
“你到这戳。”他伸着脖子,一张白脸很是平静。
“你不喜欢可以说,但却不能这么冤枉哥哥。哥哥说过,这不算个啥事,大不了到了京城,哥亲自给你找,绝对的俊,咋样?”
他越说,杨有福心越冷,全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可手里的剑却很稳,晃都不晃一下。
“二弟,哥哥也不瞒你,在渡口的时候,因为你背着长剑,我就以为你是那个人,所以起了心思。可这一路走来,我算是看清楚了,二弟怎么会是那样的人呢?”他抹了抹衣袖上溅的汤汁,又上前一步,轻轻拨开长剑。
“二弟啊,哥哥不会看错,你是条汉子,也明白你喜欢那个俊脸青年,可那是个男人啊!”
“哥哥可以不在乎,可那毕竟是你未来嫂嫂的本家人,你让我如何自处,你说,我该如何?如何?”
他突然大吼一声,一拳砸在椅背上,身体随着拳头蜷缩了下来,肩膀不停地发抖。
他这一声喊醒了杨有福,虽然有好多口水溅到了脸上,可杨有福一点也不在乎。反倒觉得全身暖洋洋的,连一身的鸡皮疙瘩也在一瞬间散去。
他想起了银根叔说的话,“出门交友,重在交心。”最初并不明白什么是交心,可看到白玉鸣像一堆抽了筋的烂泥,他突然明白了。
朋友就是要彼此包容,又不藏二心,能把心里藏着的话摊出来讲。自己是做不到了,可这有什么关系,毕竟那时的自己是光明磊落,心无旁骛的。
可看着白玉鸣无奈绝望的样子,他突然觉得心口隐痛,浑身无力,连手里的剑也拿不稳了,就那么垂了下来。至于要走的话,再也说不出口。可能是欠这个家伙太多了吧!心里这么一想,脸就变得通红。
杨有福低着头,手里的剑低垂,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终于从喉咙里呼出一句话来。
“白哥,我错了,我不走,行吗?”
“你走,走啊,走的远远的,别让我看到你,走啊,走!”白玉鸣吼着吼着突然大哭起来,让一群人弄得手脚无措。
“我可以不要媳妇,但父母之命难违,二弟你走吧,这件事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他蹲在地上,闷头说着话,一只手伸过头顶,无力的摆着。
“我是不成器,可这能怪我吗?他们把一切都安排的妥妥当当,我只管吃喝玩乐乐,最后等死就行了,二弟你不懂啊!不懂!”
杨有福想动,却挪不开脚,想说却开不了口。他盯了盯脚尖,猛的抬起头,深吸一口气。
“死就死吧,总比这么憋屈着好。”心里这么一想,人就站的稳当了些。
“白哥,我……”
一句话还没说完,门咚的一声被撞开了。一个劲装汉子站在门口,斜眼看了看杨有福,闷声道:“云公子说了,那把剑你不配,可他又不好夺人所爱,就送了一把剑,哦,给你!”
他直直的站在门外,拿着剑,伸着手,就像是打发一个叫花子。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