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里!”
“二里!”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除了城楼上的哨兵依旧古井无波般的呐喊,四周静悄悄,连城门后树上的鸟儿也忘了鸣叫。
“一……里!”
哨兵的呐喊声终于有了波动,只听得到噌啷一声响,门后一黑铠校尉拔出佩剑,猛的一挥。
“出击!”
一声令下,四队人马持矛举盾把朝阳门前围得水泄不通。头顶城楼上拉弦的咯嗞声不绝,一个个兵卒如临大敌。
……
距城门百丈之地,马车缓了下来。杨有福解下背着的剑,散开包裹的黑布,深吸一口气,把半刃剑握在手里。
齐爷偏头一笑,“福娃子,你可想好了?”
他眼睛盯着杨有福的胸膛,只因那里放着一纸婚书。
杨有福瞟了一眼,望向黑魆魆的城楼,重重的点了点头。
“那你藏着它作甚?不如给我。”
杨有福咬了咬嘴唇,轻轻摇了摇头。
“嘿!到底是年轻,齐爷老了啊!”
说话间,马车已在城门外五十丈处停了下来。
齐爷一抬腿,跳下了马车,完全没有老迈的样子,他朝城门方向望了一眼,抬手指了指。
“呵呵,几十年没来过了,如今这群娃儿全都成了鸟啊!”
“……”
杨有福撇了撇嘴。
“鸟啊,就在天上。”齐爷仰头看天,接口笑着。
“若有弓,必坠!”
说完这句没头脑的话,他忽然就动了起来。
眨眼的功夫,人已飘到城门外十丈之地。
这时候那校尉的喊声才刚刚响起,“尔等何人,报上名来?出,出击!”
然后才是囎囎的松弦声和嗖嗖的箭雨声。
齐爷缓慢的渡着方步,那箭矢如同有灵性般恰好落于他身后数寸之地。
两息之后,箭雨歇,弦声再起,伴着一阵阵吸气声。
“呵呵,福娃子,看到了吧!这白虎兵啊,就是一群小鸟罢了,莫慌,莫慌。来!”
他朝身后一招手,杨有福不由自住的就冲了上前去,也不知是着急,还是紧张。
只是他依旧踩着探花步,走的扭扭捏捏,似弱女子采花一般。
齐爷并不曾回头,他遥遥指着城门洞下缩着的一群人,大吼一声。
“我齐修言啥时候有这么大排场!哈哈,哈哈哈!”
这笑声震得城头上落下一层飞灰。
刀垂,剑落,弦松。
那校尉挣扎着刚要再喊,突听得城中一声长笑。
“修言兄,来了是客,到是崇善小气了,哈哈。放行!”
听这声音,除了司马大人,那还有谁?校尉缩着脖子,抹了抹脑门上的汗,长舒一口气。
这才拧头大喊,“好啦,都是瞎子眼吗?自己人啊,放行啊!”
他猛的一挥手,又觉得不对,讪讪的把手放在胸前,微微躬着腰身,直到觉得满意了,这才笑意盈盈。
“爷,请了!”
杨有福松了口气,他知道哪些箭矢也伤不了自己。但若要想齐爷那般云淡风轻,却是不能。看来,自己的路还很长,很长。
恰在此时,那堵在门洞下的兵卒裂开一个五尺宽的口子,收刀放矛,肃然静立,如将军阅兵般行瞩目之礼。
齐爷大步上前,杨有福紧随其后,没如巨兽口中。
城上东风忽紧,战旗烈烈。
只余老者高唱。
“东风紧兮,战旗烈兮,男儿临阵兮,胆不怯兮……”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