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月前的某一日,顾府门口停了四辆马车。最前面一辆载人,后面三辆载物,车上拉了十二个大木箱子。府邸侧门打开,管家领着小厮出来,从马车下来一名女官,是海棠。海棠仰头看斑驳的大门,门口威严的石狮,心中忍不住感慨。
海棠身着女官官服,身后跟着两名宫女随管家进了内堂。神情冷淡,脸色有些憔悴疲惫。昨日泾王百日,僧人诵经公主抄写经文,一夜未眠,她便跟随公主坐了一整夜。今早,王池差人送来的行礼到了,公主让她先送过来。
看到顾夫人坐于正堂主坐,海棠上前行礼,礼仪自是没话说。顾夫人旁边站着位年轻姑娘,下首坐着位小妇人,二人举手投足间带着一份异于士族女子的干练潇洒。瞧着面生,海棠不认识,那年轻的姑娘看她的眼神不是很客气。她来顾家,顾夫人应该不会让外人知晓,那这两名女子恐怕是亲戚。听连翘说,顾大人的舅舅应先生在洪州一路护送,瞧两位女子的年岁可能是舅家亲戚吧!
海棠也没有去细究,转身看向已经起身欲向她走过来的顾小姐,脸稍稍圆润了些,心中没了忧愁苦闷,瞧着气色也好了许多。
她特地挑着大人在皇城公干的时辰来,公主在躲顾大人,他们都知道。海棠压下心底的情绪,走向顾小姐,一点头,将身后宫女手上捧着的木匣子递了过去。
海棠没有多余的客套,直接说:“这是公主命我送来给姑娘的,姑娘走得匆忙,衣物我也一并给捎带过来了。姑娘命人将箱子卸下来,我等也好回去复命。”面带笑意,礼数自然十分到位,毕竟是宫中女官。
顾笙歌接过木匣,打开一看都是票据,顾不得细看,一听海棠要回去,忙将木匣递给身后的丫鬟,找话要闲聊几句。
海棠淡了些笑意,瞥看木匣继续说:“这里是潭州c袁州城中八间上好的铺子,三间宅院的地契,还有银票。本要等姑娘出嫁时给的,比烟萝小姐的多了两家店铺和两倍的银票。公主说,烟萝小姐有郡君疼爱,有祖母c舅舅那边照应着,肯定要比小姐有底气。所以准备了丰厚的家产c银子给小姐傍身,夫家也不敢苛刻小瞧了去。”唉,都做到这份上,真是比亲姐姐想的都周到。
顾笙歌愣在当场,倒是顾夫人先反应过来,走过来说:“这如何使得。”
海棠交握着手,微微低头又言:“夫人,如今顾小姐身份不比往昔,这些东西愿意收便留下,不愿意我就带走。但公主的这番心意,我要带到。”
接下来的话并不是公主的意思,可是她想告诉顾夫人c顾小姐公主为她们做过的事,可以不领情,但谁也说不出公主的不是。她虽是公主的女官,但理在这里,用不着她刻意偏护。
“当时在买的时候,铺子c宅院就已经记在姑娘名下,这并不是为了省去到官府过户的麻烦,而是公主怕有一日不能再照顾姑娘了。”海棠说到这里声音有些更咽:“陆铭远他们这些年一直寻机会要谋杀伤害公主,不止一次买通府中人下毒;要不就找巫医,乔装成郎中,开致幻的药折磨公主。”
海棠说的这些,她早就听府中下人说过许多次了。顾笙歌脑子乱哄哄的,一时又说不出话来,心焦紧张。对长乐公主她是如何也怪罪不起来的,毕竟当年是公主将她从地狱中救出。没有人敢来,只有公主与六公主来了,她抱着烟萝,看大嫂。。。那份绝望与屈辱,她至今难忘却又不敢回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