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过雨的S市,温润的空气中漾着青草香，迎面吹来的风被洗去了燥热。
苏葶苈站在酒店的落地窗前，看着灰蒙蒙的天空,心情同样有些阴郁。
宣讲会开了两天，收获颇丰,但短暂的分别让她更想念陆商亭了。
她转头看了看桌上的时钟,已经到了下班时间。
她的食指悬在通话键上,迟迟不能按下，按照急诊科一贯的作息,没准点的下班时间才是日常。
苏葶苈趴在床上,掏出培训材料和笔记本,又打开手机的录音功能，边播放录音，边作笔记。
写了两三页,她再次转头看了看时钟。
这也该到家了吧？
苏葶苈‘腾’地从床上坐起，她盘腿坐在床上，再次翻出手机的通讯录。
这一次，她没有犹豫地拨通了陆商亭的电话。
一秒、两秒、三秒……
她在心里默默数着数，在数到第六声时,电话被接通了。
“葶苈。”陆商亭的声音除了惊喜外，还带着点喘，像是刚跑了八百一样，而且他说话时还夹杂着叮铃咚隆东西掉落在地上的声音,似乎很慌乱的样子。
“你……在干嘛？”
“没什么。刚到家。”陆商亭捡起地上的东西，随手放到了玄关处。
他俯身换好拖鞋，举着手机走进了书房，“培训结束了？”
“是啊！”苏葶苈伸了个懒腰,话语间满是雀跃的情绪，“看到了好多知名医疗团队啊，还有好多专家。听他们说一节课，比我在学校学一个月学到的还多。”
“所以病人才喜欢找专家，挂主任号。书本知识是基础，临床经验才是医生最宝贵的财富。”陆商亭一番感慨后，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emm……还得再两天吧。虽然培训提前结束了，但是不玩到四天培训假结束，我才不回去呢。”苏葶苈兴冲冲地和他汇报起今日的行程安排，“今天下午培训结束，我和CC去排了一家S市的中华老字号饼店，但是人好多好多，我们排了两小时都没排到。好难过……没想到吃个饼还有黄牛票。”
“噢。CC上网查了S市的旅游景点，还蛮多的呢，不知道剩这两天能不能全去上。”苏葶苈靠在床边，忽然叹了一口气，“陆商亭，要是这次是跟你一起来培训就好了。这样我们就能一起出去玩了。反正不在A市，也不用担心……”
她说着说着，声音慢慢小了下来。
苏葶苈知道陆商亭虽然嘴上说着不介意，但心里还是他们的关系可以被公开的，所以她话锋一转，扯开话题问道，“陆商亭，你今天下班好准时呀。”
“嗯。我特地把手术都调到了早上。下午就只有查房而已，刚好没有病人有情况，就准时下班了。”
“哎？特意调的？”
“对阿。”陆商亭坐在书桌前，手指划过桌角的照片，“我觉得你今天会打电话给我。也该打电话给我了。”
“前两天，你在参加培训，所以都没怎么理过我……”他的声音低低的，有点委屈，像是只被主人冷落的小猫。
苏葶苈安慰道：“我前两天都有回你的微信阿。这不是事情太多，没顾得上打电话给你嘛。”
陆商亭叹气：“唉……知道你忙。我又不是在怪你。”
刚说了没两句，苏葶苈没预兆地突然挂了电话，“你等我一下。”
陆商亭正疑惑时，她的视频电话又打过来了。
苏葶苈从床上换到了窗户前，她背靠着落地窗坐好，把镜头对向窗外，“陆商亭，你看！这次医院定的酒店超棒，能看到江景呢！是不是好漂亮的？”
“是挺漂亮的。但是……”陆商亭深吸一口气，鼻音重了一些，语气也变得粘腻，“我更想看看你。”
“咳咳咳。”苏葶苈舔舔唇，探头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她稍稍整理了一下刘海，才将摄像头从后置换成前置。
失去了美颜效果的视频，让她不自觉地撅起嘴，“为什么拍出来的效果这么不好呀？是不是角度问题？”
苏葶苈拿着手机一会拉近，一会伸长手，一会抬高，一会又降低地来回测试。
可镜头里的自己，她还是越看越不满意，“啧，难道是光线？”
苏葶苈跳下窗台，穿着木拖鞋哒哒哒地一路小跑着去开房间灯，“这样呢，有没有好一点？”
镜头那边的陆商亭被她的动作逗笑，他的指尖戳了戳屏幕里的侧脸，像是哄小孩一样说：“对。一定是角度和光线的问题，我的女朋友最好看了。”
“哼。”苏葶苈嘟嘴，“你呀。就会挑好听的说。”
陆商亭把手机架在书桌前，脑袋靠在交叠的胳膊上，他的眼神忽然变得认真，声音也因为极力克制的情感而变得喑哑：“葶苈。我好想你阿。”
“我也是。”
陆商亭并不满足于这样的简单应和，进一步问道：“有多想？”
“嗯……”苏葶苈想了一会，用十分夸张的语气说，“像阴雨天里想念阳光，像甲板上的鱼儿思念海洋，像柜子里的风筝思念春天，像……”
一连说了这么多，她忽然噎住了，而屏幕那头的陆商亭仍眼含笑意地看着她，似乎还在等着她的下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