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撇嘴,看着童院长汗水浸透的衣领,还有扯断的电话线,她知道这是他为自己做的最大争取。
所以她也不再辩驳什么,只是后退一步,稍稍平息了自己的愠怒,平和地说:“我知道了,从今天开始,我会好好待在住院部的。”
从院长办公室走出的一瞬间,白芷垂下了手,她耷拉着脑袋,慢悠悠地踱步走向住院部。
她想起那天门诊遇上的女孩,她茫然无措的模样让白芷既心疼又无奈。
白芷希望自己能改变什么,可是到头来,还是在原地踏步。
她想起了房东小姐姐给自己朋友圈的回复。
她什么时候,才能在这条路上找到同行人呢?
白芷低着头,沿着地砖的直线走着走着,面前忽然出现了一双浅色运动鞋。
在她完全抬起头前,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白医生。”
是傅西泮的声音。
白芷抬头正好对上他一双含着笑意的眼睛。
然而,心情不好的白芷此刻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他。
虽然打了败仗,但气势不能输,她双手环胸,昂起头,问道:“你来干嘛?”
他抬手将一听罐装咖啡递到她面前,“给某位出名的大明星送慰问品的。”
‘大明星’三个字引起了白芷的不满,她没有伸手去接,反问道:“你是来看我笑话的?”
傅西泮笑着摇摇头。
他收回手里的咖啡,自己拉开易拉罐喝了一口。
傅西泮走了几步,在走廊的长凳上坐下,不紧不慢地说:“其实你不用这么难过,从某种角度来说,你这次的宣讲很成功。因为有争议,就有热度,才会有人关注。”
听了傅西泮的话,白芷眼睛一亮,怒气和和失意瞬间消散,她小跑几步,跑到傅西泮身边坐下。
她急忙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白芷开始焦急,傅西泮却故意放松下来。
他笑了笑,并不忙着解释,只是又喝了一口咖啡。
白芷嘟嘴:“喂,傅西泮,说呀。”
这人怎么这么讨厌阿,她算是摸清楚傅西泮的脾气了。
她站起身子,拍拍屁股灰,不屑道:“切~不说拉倒。”
果然不出她所料,白芷才刚转头,身子还没挪动,傅西泮又将她叫了回来。
白芷坐回长凳,充满期待地望他。
傅西泮轻咳一声,问道:“你知道这次的问题出在哪吗?”
白芷摇头。
“你太心急了。性别认知和培养不是一朝一夕,是从小一点点构建起来的。且现在的大环境是家长们羞于开口,学校不愿开课。他们对于这方面还在学龄前,你却直接教授高中知识,是不是太快了?我们高中时,心理老师还得上几节课渗透渗透再教呢,你们学校难道这么直接的吗?”
白芷撇嘴,“我高中才上一年,哪知道是怎么教的。我十四岁就考上医大少年班了。”
她的这句话把傅西泮而后要说的都噎在了喉头。
过了好一会儿,白芷闷声道:“那怎么办嘛,现在都这样了。”
傅西泮侧过头,看着她认真地说:“其实还是有办法的。但是,你敢不敢赌?”
白芷想也没想,斩钉截铁的答道:“敢!”
“好。”傅西泮从白大褂的口袋里又拿出另一罐咖啡,当着白芷的面拉开,然后递给她,问,“那你相信我吗?”
白芷这次没有犹豫,接过他的咖啡,并用易拉罐轻轻碰了一下他的,“信!”
“嗯。具体的我安排完再告诉你。”
白芷点点头,抿了一口傅西泮的咖啡。
可是微凉苦涩的咖啡刚沾到她的嘴唇,她立马咳嗽了一声。
还好傅西泮及时拍着她的后背,又递上了一张面巾纸,让她全都吐了出来。
白芷握着那罐咖啡,拧紧眉头:“傅西泮,你买的什么咖啡,怎么这么苦,这么难喝啊!”
傅西泮站起身子,喝了一口手里的咖啡,“这就是生活本来的味道。”
说这话的时候,细碎的阳光照在他身上,可是一点也不温暖。
傅西泮边喝着咖啡,边迈着步子走进了住院部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