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衍托腮蹲在密林的小屋门前,无比郁闷的扬起脖子,望着这没完没了在下的雨,迅速串成晶莹的珠帘,遮天盖地。
白花花的日光折射成千上万的水珠,照的他眼睛生疼,他伸出左手本能的遮挡,少顷能感受到一些日光带来的热量。
这是太阳雨啊。
他不知道在这里已经呆了多久,这里仿佛是另一个封闭的独特小天地。
怪老头留他一人在这里不少时候,再未露面,天也一直在下雨,从未停过,更没有暗下来过。
似乎是不分白天黑夜的。
他尝试着进入那一片无尽的雨幕中去,深一脚浅一脚去找下山的出路。
却如同中了魔咒一样,兜兜转转,最终还是会回到这小小的柱屋跟前,如同鬼打墙一般。
根本走不出去。
尝试了多次之后,他只好无可奈何的认命,拖着沉重的脚步,踏回到小竹屋里。
只是等他刚跨进竹屋里,不仅疲惫感全消,连同身上被淋透的寒冷都没了,从头到脚瞬间就干了,神奇的好像,他从未出过这扇小门。
这下他彻底深信不疑:这老头是个神人,会些不得了的法术。
远处,雾汽蒸腾的青翠竹林深处,一大一小,两个身影,逐渐靠近,伴随着空旷的吆喝声,渐渐清晰。
刘衍赶忙站起来,仔细眺望着辨认,不出所料,正是那怪老头跟他形隐不离的猴子。
蓑衣老翁,挑着担子,悠哉悠哉。
“老人家,您回来啦。”
既然逃不出对方手掌心,还不如讨好,拍拍马屁,说不定就能高抬贵手,方他走了。
老爷子淡定将蓑衣脱下,邪睨了一眼,刘衍很有眼力见儿的将他刚卸下的担子给挑到了屋里。
“小子,我出去这会子,没消停吧?”
刘衍讪讪,摸摸后脑勺,伸头看了看筐里。
一袋番薯,几颗绿叶菜,沽的一葫芦兴县特有的老黄酒,别的只剩下百纳鞋跟几件半旧不新的二手褂子。
“您这是到山下采购生活用品啊。”
老爷子白了他一眼。
“废话,山上都是竹子,吃木棒子你咽的下去?”
“下次,让我去吧,我年轻,有力气,上山下山也不费力。”
刘衍讨好的笑着,在老爷子眼里显得刻意。
“还想跑?”
“我都说了,时机成熟了,会让你走的,急什么?”
见老爷子又不耐烦了,刘衍急忙闭嘴帮忙去提筐里一袋袋的东西。
他知道多说无益,争辩起来又是不欢而散,不如迂回着先将人哄高兴了,再找机会下山。
老爷子见他不再谈下山的事,也就开始着手刷锅,准备生火做饭,很快,一缕孤独的袅袅炊烟在竹屋上空升起,下了许久的雨也瞬时停了,甚至天色都当即暗了下来,好像是亮如白昼的天空,被人强行罩上了黑色不透光的布。
锅里的三个胖胖的红薯瞩目,这就是两人一猴,当下的晚饭。
一切准备就绪,老爷子又从筐的最底下,抽出一份滴水未沾的报纸,坐在自制的“吱哇”乱响的摇椅上,悠闲地看起报纸来。
刘衍这才注意到,整个屋子的光源,竟然是桌上一只独特造型的泥塑。
这是一只蹲坐的猫的造型,而发光亮光的正是它的两只眼睛。
按常理,这小小的两颗,再发光也达不到这样的照明效果,这还是其次,他也明明记得,这个泥塑,在此之前,是完全不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