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玲在沈壁的授意下,最后自然是找到了。
不过,找到沈云玲之前,忠勇国公府却发生了一件大事,忠勇国公府二公子刘昌元,在某天夜里花天酒地之后,在回来的路上被人劫杀。
幸好的,却是保住了性命。不过,人已经废了。
就在这之后,沈云玲也被找到了。
不过找到沈云玲的时候却不是在天花楼,而是在郊外。
找到她的时候,还有几个男人在她身上运动。
沈裴蒿大怒,命人将那几个男人全都扔进了大牢。
而沈云玲被人所污一事,也飞速在京都流传。
不过,事实却是比人们所听说更为严重。
沈云玲被抬回丞相府的时候,整个人都已经呆滞了,碰见人就躲。
大夫只摇头无奈,废了,沈云玲也废了。
这场婚约,两个主人公皆出了如此意外,究竟是人为还是有此一劫,已经没人理会了。
至少到现在,两人算是完了,这场意外,不及而终。
听着这些事,沈壁心情颇好的翘起嘴角,露出难得的真心的笑容,抬手端起茶杯,沈壁浅浅的呷了一口茶。
正想着,外间儿卫妈妈进来:“小姐,有客来访。”
有客来访?这个时候?
沈壁微微皱眉,卫妈妈见状,忙道:“她好像就是之前在丞相府里住过一段时日的那个贵客,瓦萨公主。”
听罢此言,沈壁的眉头这才舒展开,她点点头,对着卫妈妈道:“让她进来罢!”
现在卫妈妈多半时间都不用做事了,自从上次沈音的事件后,沈壁便让她休养生息,可她就是停不住,总是做些小事。
卫妈妈退了出去,不一会儿,便见的一个身量高挑,身穿淡黄衣裳,脚踏马靴的女子进了屋来。
见得瓦萨,沈壁不禁微微一笑,她就知道,尔仑说出意欲求娶她的时候,瓦萨必定坐不住了。
“瓦萨公主,别来无恙?”沈壁轻轻儿的和她打着招呼,示意知竹青珠上茶:“这才几天没见,瓦萨公主就舍不得本郡主了?”
沈壁笑着调侃,话里却别有意味。
瓦萨如何不知她话中的意味,只得道:“郡主,你可是说笑了?”
沈壁闻言,撩拨着茶叶儿的手微微一顿。
而后不动声色的打量她一眼,云淡风轻道:“是又如何?”
对于瓦萨,她可没什么好忌讳的,此刻说话也是直言不讳。
瓦萨却是不由苦笑,她的面容还是那般的艳丽,可此刻却隐带一丝焦急。
见沈壁无心攀谈,索性直言问道:“怎么办?我哥已经向你们的皇上提出了要求……”
“别慌。”她话未说完,沈壁便轻声打断了她:“即便此刻皇上答应了又如何?”
她目光微微转动,漫不经心似得:“只要还未成定局,事情就会有转回的余地。”
“可是……”瓦萨欲言又止,沈壁不担心,她担心啊。
她好不容易升起的希望,若是因此而破灭。
那她,真不知该作何想了,还有云君,她的爱人。
沈壁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摇摇头,道:“你放心,我既然答应了你们,就绝对会做到,当然,是在你们帮我完成的前提下。”
她看着瓦萨高兴又垂下的脸,不由轻笑,道:“公主不必忧心,本郡主说到做到,这件事,还需要公主的帮忙。”
“真的?”瓦萨眼睛一亮,沈壁肯定的点点头。
“那好!”一听还有希望,瓦萨不由高兴起来,道:“只要你能用的上本公主,本公主绝对会鼎力相助!”
沈壁不由轻轻的点头,瓦萨虽然看起来性子沉稳。
可事实上,也不过是一个为爱痴狂的女子。
当初在郊外,沈壁选择不杀她与云君的交易其中之一,便是他们帮助沈壁不被和亲所困。
而她,则会帮助他们两个逃得生天,挣得一个长相厮守的机会。
据她之后了解,才知道大漠在北疆和大魏朝之间。
可国都却是最接近北疆,北疆以巫术著称,大漠自也多多少少沾染一些习性。
大漠有国师一职,而云君,曾经便是大漠国的接任国师。
可是,却被大漠国主知晓他与瓦萨之间的私情,因此设计将云君杀死。
却不料云君命大,活了下来,而后更是被大魏朝的皇后所用。
沈壁还问道,当初她明月居的老鸦一事,是不是与他有关?
云君也坦然承认了,而后沈壁就更加确定了,当初在疙瘩村儿里,他们的猜测没错。
云君的背后是皇后,皇后要夺她手中的藏宝图。
与夜阑国皇后联手,准备将夜长歌灭杀,却是未能如意。
没想到,阴差阳错,本在瓦萨心灰意冷,来到大魏朝和亲之时,竟然遇见了云君。
不,应该说是云君早已在此等候着瓦萨。
他用一颗爱着瓦萨的心,永远的等着她。
瓦萨虽然恨他多年未曾找过她,可心中却是存在着对云君的那份爱。
说到底,不过就是“情”之一字。
想到这儿,沈壁却是不由嗤笑,情之一字,说复杂却又简单不过。
不过就是你喜欢我我喜欢你的两情相悦。
可若说简单,在这世间,又有多少的“情”是如此纯粹的?
哪怕其中只是掺杂一点儿外界因素,这个情便变得如罂,粟毒药。
遮天盖地的涌过来,让人挣扎不出永世轮回,死无葬身之地。
她自认前世的自己是真心爱过魏凌风,可到头来,她得到的是什么?
呵呵,想起来,真真儿是可笑之极。
所以在之前夜长歌对她说出那番话的时候,她才能无动于衷。
情殇情殇,她想,无情,应该便能不伤了吧?
想着这些,沈壁一时不由兴趣缺缺,又和瓦萨议论了好一会儿,这才命人送了瓦萨出去。
瓦萨和尔仑自上次成亲宴会之后,便被皇上请到了驿馆之中。
如此又过了两日,一直无甚大事。
沈壁深吸了一口气,看来,有些事情,也是该是时候解决了。
她起身,带着知竹青珠还有霖雨一路前去,直到拂林园前停下。
如今这个丞相府,对于沈壁来说,基本上是通行无阻了。
她身为郡主,魏宗岚当时也曾赐予她一座郡主府,不过那个时候是在整修。
现在早已整理好了,只是她懒得搬过去而已。
拂林园的丫鬟见沈壁来此,忙行了礼,迎面儿却碰上刘妈妈端着药碗来此。
刘妈妈见了沈壁,心不由一提,目光警惕的看着她,却还是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见过郡主。”
沈壁面上带着浅淡的笑意,轻声道:“刘妈妈乃照顾刘姨娘的大功臣,不必多礼。”
刘妈妈收敛神色,仿似没有听见沈壁所说:“郡主大驾光临,可是……”
“我来看看刘姨娘,既然碰见了,便一起进去吧。”
她话未说完,沈壁便打断了她,说罢也不管刘妈妈如何,径直就迈步进了屋内。
刘妈妈端着药碗,看着她的身影迈入其中,一张褶纹满布的老脸上闪过一丝担忧。
沈壁和刘氏之间,她可是知道,往上数三代,都不可能好到这般来探望。
这沈壁来,想都能想到是不安好心。
可是此刻,谁敢说出口?
她眉头皱的死紧,不管怎么样,至少还有她在小姐的身边。
她沈壁胆子再大,权势再高,也不可能敢当着她的面儿如何罢?
这般想着,刘妈妈也赶紧迈步进了屋子。
门外两个丫鬟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幸灾乐祸的笑意。
而后关上了房门,闭口不言。
沈壁一进去,刘氏就听见了动静。
她以为是刘妈妈来了,便开口叫道:“刘妈妈,我叫你打探的消息如何了?音儿怎么样……”
她的话卡在喉咙里,看着眼前的这个少女,精致的脸庞,带着盈盈浅笑。
若是旁人看来,将是多么迷人的一副天然画卷?
可看在刘氏的眼中,却不易于一个从阿修罗地狱而来,噬人心神的恶鬼。
“刘姨娘。”沈壁轻轻儿的开口,语气无限温和。
可听在刘氏的耳中,却是令她忍不住的全身颤粟,回荡在耳边儿的全是冬日最冷冽的寒风:“多日未见,你可安好?”
刘氏颤抖着身体,缓慢的转过头,语气断断续续,道:“怎么………怎么,是你!”
刘氏着实对沈壁有了一点儿惧怕的感觉了,这种感觉,从她被逼装病,关进这个拂林园的时候,一点儿一点儿的,就这样慢慢儿的累积。
她越来越能感觉到沈壁的可怕,那是一种从内心深处发来的,始于人,最本能的反应。
“怎么?”沈壁轻笑:“是我,刘姨娘你感觉到很失望吗?”
她说的时候,特意加重了姨娘二字。
“你………你,出去!”刘氏披头散发,神色紧张。
似乎遇见了什么害怕,又厌恶的东西。
两种情绪在她身上交织,一种矛盾的气息油然而生。
而这矛盾,使得她本就病弱,苍白的脸色益发煞白如雪。
让人看起来,就好似一个纸人儿似得。
她半靠在软塌上,似乎动一下,说一句话,都很吃力的样子。
看她这般模样,沈壁心中痛快到了极点。
曾几何时,刘氏也曾如此对待过她那无辜可怜的母亲?
如今,刘氏,就是你该偿还罪孽的时候了!
沈壁朝前走了一步,一个身影却急急的窜了过来。
对方慌张的抱着刘氏,抬头看向她,一双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丝恨意。
开口却是苦苦祈求:“郡主,老奴求求您了,姨娘如今病重,身体本就虚弱,怕是,怕是已经……您就大人大量,求您行行好放过姨娘吧!”
沈壁闻言,不由冷笑一声:“刘妈妈,你莫不是老糊涂了?”
她转了转眼眸,示意自己和刘氏之间的距离还差了好一段:“本郡主本是好心来探望一下姨娘,怎的此刻到了刘妈妈你这里,就变成了我要害姨娘一般似的?”
刘妈妈被她的话说的一噎,忙又道:“老奴,老奴我不是这意思,老奴只是护主心切,想……”
“够了!”沈壁厉声打断了她的话,冷眼看着她。
这个刘妈妈,跟在刘氏身边可没少帮她做了坏事!
“不是这意思?护主心切?”她口中一字一句的念着,随即冷嗤一声:“好一个护主心切!敢情本郡主什么都没做,你便想着要护主心切了,往日怎的就不见刘妈妈你如此忠心耿耿?!”
闻听此言,刘妈妈脸色一变。
“郡主……!”她急切开口想要辩解什么,可是沈壁哪里会给她机会?
“闭嘴!”沈壁冷笑道:“你可知道你犯了什么罪?”
既然你自己找死,那可就别怪她了!
“故意在主子面前搬弄是非,挑拨本郡主和刘姨娘之间的关系,还污蔑本郡主!”沈壁面上狠戾一闪而过:“霖雨!”
“小姐!”霖雨应声,立马站立而出。
“把这个挑拨离间,以下犯上的贱奴给我拉下去!”
她斜眼睨着刘妈妈,眸中透出一丝沁人心骨的淡漠:“家法伺候!”
“是!”霖雨只管应声而为,可别人就慌了。
“别……”刘妈妈大骇。
她哪里想到,刚刚不过是为了刺激一下沈壁,也好能为刘氏争的少受一点气,却偏偏就这么撞到沈壁的枪口上去了?
她知道,自己刚刚那点儿小毛病,虽然是有了点儿小心机。
可若真说,到了动用家法的程度,却是万万没有的,可看沈壁的态度,怕是……
“郡主!饶命啊!郡主!老奴一时口误,不小心冲撞了郡主,求郡主饶命啊!”不管是什么,此刻刘妈妈只管大声求饶。
若真是被拉下去了,这里到时候就没了外人,沈壁真要对刘氏如何,那可就是两眼一摸瞎了。
就算不是这个,且说那家法,又岂是那般好受的?
“沈壁!”刘氏也吼了起来,紧紧地拉扯着刘妈妈的袖子。
她看着沈壁,眼里透出浓重的愤恨,夹杂着丝丝无力。
现在,便是沈壁在她面前真要把刘妈妈如何?又岂是她能阻止的?
她心里愤恨,悲哀,无力,击垮着她的内心。
曾几何时,那个风光无限的刘倚青,丞相府意气风发的二夫人,竟然落到如此境地?
愤怒慢慢淡去,刘妈妈的厉声嘶吼在她耳边回荡。
面前更是出现沈音那张毁容泪流满面的容颜,刘氏眼里的厉色渐渐被无力覆盖。
她看着沈壁,无力祈求道:“郡主,求您了,大人有大量,刘妈妈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求您放了她吧!”
她不得不承认,她输了,一招棋错,步步皆输。
处心积虑十六年,却不敌眼前少女一个心念之间。
刘氏输的荡然无存,什么都没有了。
“刘姨娘……”沈壁看着她露出这般形容,忍不住想起前世沈音在她面前那些嚣张跋扈的日子,眸中光芒明灭不定。
重来一世,她终于能大仇得报一回,让刘氏和沈音着两个罪魁祸首得到报应。
她站在刘氏面前,就好似是看见了前世的沈音站在她的面前。
不过,有一点儿不同的却是,前世的沈音站在她的面前,嚣张跋扈,充满胜利者的得意。
而她,站在这里,只是发自内心的一种顺畅,不骄不躁。
沈壁不说话,刘妈妈还是在叫着。
霖雨上前一步,伸出手拉住刘妈妈的肩膀用力一扯,便轻易将主仆两人扯了开来。
“小姐!”刘妈妈眼里透出绝望,凄惨的叫着刘氏。
“刘妈妈!”到了此刻,便是刘氏再不信,哪里又不能明白?
沈壁,这是铁了心来找茬儿的?
她的目光又陡然狠戾,看向沈壁,眼里透出一股抵制:“沈壁!你要杀要刮,只管冲着我来便是!刘妈妈年纪大了,她是无辜的!你为什么连她也不放过?!还有我的音儿!他们都是无辜的啊!”
刘妈妈年纪大了是无辜的?沈音也是无辜的?
沈壁只想放声大笑,她眼眸之中,冷冽的寒气弥散开来,语气冰冰冷冷:“刘姨娘,你莫不是糊涂了罢?若仅凭刘妈妈年纪大了便是无辜的,那你们所害那么多人的性命岂不是更无辜?”
“你……”刘氏被沈壁说的一滞,却是愣愣地开不了口。
她知道,自己能在丞相府一手遮天那般久,肯定有很多无辜人命丧于她手……
她无从反驳。
沈壁却是不管她,冷哼一声,便又继续道:“你说沈音也是无辜的?”
沈壁不禁轻笑一声:“对,她是无辜的,可是,谁叫她自己贪心不足?那般的性子,便注定了她如今的结果!”
刘氏听着沈壁的话,目光渐渐的浑浊,似在挣扎,痛苦不堪的样子。
沈壁掀起嘴角,继续开口给她一记重锤:“刘姨娘,你大概还不知道吧?大姐姐,呵呵,她可是出了大风头呢,不仅冒充四妹妹出嫁,还在半路上被人发觉,而后更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掀露秘密,她毁容的样子,想必如今也已经深深地种在大魏朝百姓的脑海中了吧?”
她所说的虽然被她有意曲折了一下,不过大概也就是这些。
她说的轻松,可刘氏却是听的快要晕厥。
她本就病重,刚刚又因为刘妈妈的事和沈壁对上,心头更是牵扯的痛苦不堪。
而此刻沈音的事,完全就是她不能接受的状态。
她拼命的摇头,双手死死的抓住头发,不停揪扯,一扯就是一把头发跟着掉了下来。
她只觉头疼欲裂:“你撒谎!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她根本就不相信沈壁所说,可偏偏脑子里总是想起沈壁所说的画面。
她的音儿,那般高贵的存在的音儿。
如今,就如被打入地狱的恶鬼,难见天日了吗?
音儿!她的音儿!
看着刘氏这个样子,身后知竹青珠有点儿担心,纷纷上前护在沈壁身前:“小姐,刘姨娘这个样子,是不是疯了啊?!”
青珠胆子小,有点儿后怕的问着沈壁。
“别瞎说!”知竹立马皱眉呵斥了一声,接而又道:“刘姨娘本来就病了,说不定,这是发病的缘故,小姐,我们还是赶快走吧!”
沈壁摇摇头,看着刘氏继续道:“刘姨娘,事到如今,造成这一切的根本原因,难道你还没有了解吗?这一切,都是你们自己,自作自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