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当地的习俗,死后会在家里停放三天,再拉到殡仪馆。
但是现在的小年轻大多不遵循这一套了,只有一些老人还保留着□□俗。
老人恰巧和尹君昊住同一个小区。
他们一进门,就看见客厅中央临时用几个屏风圈出个小空间,里面搭了张床,张奶奶穿着黑色旗袍躺在那里。
张爷爷拿着一个首饰盒,正在替她挑发簪。
他看见他们来了,有些抱歉地说:“我想来想去,还是让她穿她最喜欢的旗袍好了。真是的,还麻烦你们大老远地跑这一趟。”
尹君昊摆手,“没事,没事。我们就是服务行业嘛,而且我家就在这个小区。今天跑这一趟,还算提前下班哩。”
他从手提包拿出流程表,“既然来了,那我就先告诉你要怎么去办理死亡证明和销户口吧。”
张爷爷听到这两个词,眸色微沉,不舍地扫了一眼床上人。
他将首饰盒递给闻曦,“小姑娘,麻烦你替她梳梳头,挑个好看的发簪好吗?”
闻曦立刻伸手去接。
她抱着首饰盒,坐到奶奶身边。
闻曦绞了条热毛巾,先替她擦了擦脸,才拿出小木梳为她梳头。
张奶奶面色红润,眼角微弯,好像只是睡着了。
很显然她的家人将她照顾得很好,她的脸上没有一点病重者的恹倦。
张爷爷一边和尹君昊核对流程,一边用余光扫她们。
想想殡仪馆门口的那六个子女,再看看眼前的张奶奶,天差地别的待遇,闻曦鼻头泛酸,眼眶温润,手上的动作也愈加轻缓,像是害怕弄疼她一样。
尹君昊掏出手机查了一下天气,“明后天要开始升温了,您不考虑把人放到我们馆里存着么?”
张爷爷摇头,很坚定地说:“不考虑了。她最怕黑了,把她一个人放在冰冷的小柜子里,她会害怕的。你们着手开始准备追悼会吧,三天后就在那个场地举行。”
闻曦挑了一支茉莉花簪,和张奶奶身上的黑底白纹的旗袍很搭。
她攥着那只发簪,问:“您要来试着戴戴看吗?”
张爷爷身形微怔,愣愣地走过去。
他抖着手接过发簪,按照她的指示,轻轻为老伴戴上。
“你挑的这支发簪真好看。”他摸了摸下垂的坠子,声音发颤,带着些许呜咽。
张爷爷不好意思地抬手揩去眼角的泪,借口为他们倒茶,起身躲进了厨房。
尹君昊拿着笔,默默在纸上写字。
此刻多少言语安慰都显苍白,唯有做好他们的工作,才能给予家属最后一丝慰藉。
隔了好一会,厨房里的轻声呜咽止住了,紧接着是翻找物品的声音。
闻曦起身想去帮忙,未走到门口,却听得里面人‘哎哟’了一声。
尹君昊急忙起身,几步跑进厨房。
两人合力,将跌倒在地的老人搀扶到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