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窒息的痛苦中猛然惊醒,身体仿佛被强大的力量推开,向后跌倒在了黑玛瑙般的地面上,身上宛如烈火焚烧的痛苦也逐渐散去,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更令人疑惑的是,刚才还如同水般柔和的水面现如今,已经坚硬得像是石头,再也无法容我下沉了。
老约克逊此时站在我的身后,虚影般的身体缩为常人大小,头戴着老式的礼帽前来,用苍老的嗓音低声问道。
“计划……还顺利吗?你似乎已经从濒死状态恢复了?”
我摆动了一下身体,享受着久违的脚踏实地的感觉,抬头望着一眼看不到头的阴沉而诡异的世界,用惆怅的语调说道。
“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先要听哪里一个?”
老约克逊面色肃然,毫不为之所动:“先听对现状有帮助的那个。”
……这老头的心思太过深沉了,老是一副苦大仇深、当面密谋的表情,我还是更喜欢和胡克老爹对喷。
“听我把话说完嘛。好消息是,星球意识与我进行了充分沟通,凭着我传承自上条当麻的把妹手,已经鼓舞她重新对抗告死之眼的入侵,并不计前嫌、全力帮助我们完成计划了!”
“很好。”老约克逊神色如常,“那计划的阻力是什么?”
我神秘地说道:“你让我和星球意识毫无保留地连接,让我下了一趟油锅我先不跟你计较……但你知不知道我脑子里装着什么东西?”
老约克逊脸上刚刚挂上疑惑的表情,但是瞬间就被惊讶的表情所取代,语调都有些变化地问道:“难道……你把那些……”
我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没错,星球意识读取到了我全部的记忆,顺带把我脑子里的鬼畜素材都接收了过去,现在完全失去战斗力,变成一个沙雕了!”
有这样的自信,还真不是我屎壳郎戴面具——臭不要脸。就以我脑袋里的鬼畜记忆,平日里抵挡神级的精神污染都不在话下,本就是一种非常强大的对神宝具!
星球意识虽然强大,见识却只相当于是没通网的乡下丫头,明显还摆脱不了生灵的等级,更未能蜕变入神灵的境界。
此时此刻,这颗沉睡在星球中的庞大的意识光球,已经从痛苦的暗红色,化身成了五颜六色的闪亮灯球,指挥着边上的意识光点左边龙右边彩虹,一起以无规则不连续的频率失去控制,集体笑成了沙雕。
但幸好就因为这样,告死之星的精神污染也轻易地被彻底驱散了。
所以啊,不要随便把什么东西都往dna里刻——因为你说不清楚最后会坑了敌人,还是害了队友……
“唔……这样的意外倒超出了我的计划……不过问题不大,因为我还有备用计划。”
老约克逊瞠目结舌地看了我半天,终于恢复了冷静沉着的神色,但我明显听出口气里多出了一分无奈。
“星球意识不再痛苦,至少也不用担心星球意识被污染,堕入混沌的疯狂中。但是告死之眼一旦成型,将依靠混沌引力摧毁星球,来吞噬其中初生的星球灵魂,最终大家还是难逃一死……你定多算是排除了一个错误选项……”
“如果没有星球意识的配合,那么除了我之外,还需要更多强大的意识体才行……可能需要二次扩音,才能统合意识发出天体之音。”
“二次扩音?”我问道。
老约克逊说:“就是先把濒死空间的声音传播到星球上生物的意识中,引起足够多的共鸣;再用这些共鸣引动星球意识,融合成天体之音传送到周围的天体中,引走告死之眼……”
他将手指向了远处一片光晕隐隐闪现的地方,“那边有人和我一样来解救自己人,你再过去和他们谈谈,先联手把声音传递到星球生物的意识中,引发足够的共振。”
…………
“嘶……这仨老头都是哪来的……”
让我发出以上感叹的,是因为在黑暗中部落许多人身上都洒落着光芒,正从黑玛瑙中的湖面缓缓浮起。但我看到了不是三头六臂的星球守护神之类的存在,而是三个并肩同行的老头,看上去一个年纪比一个大。
众所周知革命不是请客吃饭。
拯救世界这么严肃的事情,别人的办法都是收集五行灵珠、七龙珠、和平星这类的球状物,再差一点也是收集上古神器、封印魔神、驱逐外星人这样的大实事。
可为什么在我手里,就变成了驯养动物、哄小女孩、哄老人唠嗑这种爱心公益事业呢?难道我长得比较有爱心?
那下一步,我是不是还要去福利院帮忙、山区支教、敬老院慰问、西北种树,把爱心事业进行到底成为慈善王,依靠爱来感化这个世界?
那世界有没有救我不知道,感动星际十大人物我可能就势在必得了……
当头的穿着一身邋里邋遢的兽皮长袍,身材佝偻矮小,头发披散在身侧,但眼眶中深陷的眼眸却格外有神。他一手端着一座扭曲古怪、长着蟾蜍般巨腹的神像,一手从起源之河中揪起了昏迷不醒的格雷,向边上的另一位老者介绍着。
“这就是杉树氏族新任的领袖,神的旨意毫无偏差地指向了他,向我揭示了世间的奥秘……这就是杉树氏族的命运之人……”
另一位老者却傲气无比地冷哼一声,随后就扭头不理他。
我走上前认真地辨认了一会儿,才猛然说道:“你是……你是臭鼬萨……哦哦不是,雪牛萨满!没闻到臭味我还真的认不出来你,抱歉抱歉!”
这次换雪牛萨满正眼都不看我一眼,还像往常一样假装没有听到我的说话。
这时倒是边上的老者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问道:“阿尔瓦罗,我看这位阿尔塔纳的宠儿更加优秀,你怎么不介绍一下?”
按照松鸦的说法,星球意识被称为阿尔塔纳。我身上如今散发着绫波身上沾来的力量,光芒显眼无比,那么阿尔塔纳宠儿的意思就不言而喻了。
我不好意思地跟精瘦的老头打招呼:“不敢当不敢当,说起来阿尔塔纳的宠儿应该是您们各位,我嘛定多算是阿尔塔纳的老大哥罢了。”
绫波接受了我的沙雕记忆,那么我就是她最好的老大哥!这样的逻辑没有问题吧?
精瘦老者:“……”
雪牛萨满低头垂目,低声向身边的人说道:“花豹,你面前的不是人类,而是某个恐怖存在的代行者……神灵在他降临的那天,曾经发出过前所未有的警告……不要交谈、不要接触、不要阻挡……那是熵增与热寂的终焉……”
我没理会这个神神叨叨的老头,倒是第一时间猜出了这个精瘦老头的身份。
“你就是花豹酋长?你不是已经去世了吗?为什么会在这里?”我惊讶地问道。
花豹酋长对臭鼬萨满的说法不以为意,热络地对我说道:“没错,我就是杉树氏族的花豹,一个没有颜面死去,因此徘徊在大地之下的亡魂……”
按照老约克逊所说,这片区域里除了濒死的意识外,还存在着因执念未消不愿散去的死者,会独自徘徊在痛苦和孤寂中,永远无法安歇。
可面前这个老头……看起来挺乐呵的?
“老酋长,你是有什么愿望没有实现吗?”我问这个早就过了保质期,没有拯救价值的地缚灵。
花豹酋长看了我一眼,向我讲了一个故事。
他告诉我,在几十年前,杉树氏族就进入过科里洛圣山下的地穴中,和那些恐怖的生物作战过了。
作为当时部落里武力最强大的团体,杉树氏族牺牲了一半以上的精锐勇士,才把来袭的恐怖怪物,或消灭或驱赶,重新封锁在黑暗的地下。
面对着这样让他遭受重大挫折的恐怖的存在,在战亡勇士的坟墓前,心高气傲的花豹酋长曾经立誓要培养更精锐的战士,与怪物战斗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但是杉树氏族的重伤引来了巨河部落的窥伺,最终被袭击驱逐,花豹老头郁郁而终地死在了沙漠里,再也没能回到草原、看见圣山,更没有机会完成自己的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