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锵锵走进厨房的时候,看到厨房的操作台上摆放着一个浅褐色的长方形木箱,木箱盖子放在一旁。
他扭头看了一眼雷兰亭,雷兰亭笑呵呵地冲着木箱努了努嘴,示意他过去看。董锵锵又看了一眼佟乐乐,佟乐乐正好也在看他。
“这是什么?”他边问边走近操作台。
只见十二只深咖啡色的玻璃酒瓶安静地码放在木箱里。
董锵锵伸手拿起其中一瓶,只见酒瓶顶端用金色薄锡纸做了封口,锡纸上印着一只老鹰的图案,鹰的下方还印着三个字母。他向下看去,只见酒瓶下端的酒标上印着一个镂空的、庄园和田野交织的浅灰色图案,看起来像是酒庄品牌的logo,图案下印着一排金色美术字,董锵锵小声念了出来:“kuhling-gillot,2000 oppenheim riesling。”
“这是奥本海姆的雷司令啊。”董锵锵转了下瓶身,又看了看瓶后的酒标说明,“这酒你们是在哪找到的?”
没等佟乐乐开口,雷兰亭抢先说道:“地下室是乐乐发现的,酒箱是我从地下室里搬上来的。”
“地下室?”董锵锵疑道,“在哪儿?”
“喏,就这儿。”佟乐乐一闪身,只见她身后的地板上搁着一块木板,木板旁边是个一人肩宽的洞口。
董锵锵把酒放回木箱,轻步踱到了洞口,往下面瞧了瞧:“这么隐蔽的地下室你们是怎么发现的?”
雷兰亭这次倒没抢话,他笑眯眯地看了一眼佟乐乐,佟乐乐脸一红,小声说:“不小心……发现的。”
董锵锵没听懂她的话,追问道:“不小心发现的?”
雷兰亭走近两步,插话道:“哎,这洞口就是……”佟乐乐连忙瞪了雷兰亭一眼,雷兰亭马上改口,“乐乐……凑巧……发现的,恰好你在楼上检查,我就没叫你。里面也不大,好像是个酒窖,还有很多空酒瓶。我见就这箱没开封,就给搬上来了。”
“酒窖?在这儿?”董锵锵感到奇怪,“可这房子看起来像是很久没人住过的样子啊,为什么会有年份这么新的红酒呢?”
这一问倒把雷兰亭和佟乐乐都给问住了,雷兰亭挠了挠头:“对哈。你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刚才我们进来的时候,门口的邮箱都倒在草丛里了,邮箱里的信还都是95年和96年的呢。谁会把酒放这呢?”他边问边扭头看佟乐乐,似乎是在征求她的意见。
“也许……也许是房子的主人忘在这的吧,这酒窖这么隐蔽。或者,是其他过来打扫卫生的人喜欢喝酒带过来的也说不定。”佟乐乐分析道。
董锵锵没说话,盯着洞口发呆。
“要我说你俩管那么多干嘛?”雷兰亭满不在乎地说道,“咱们直接喝红酒,吃烤鸭,多好。对了,刚才老董在楼上还找到了很多唱片。咱们可以一边听音乐一边喝红酒一边品烤鸭,多滋润啊。哎,老董,你上去挑一首好听点的曲子,等烤鸭熟……”
董锵锵没好气地说:“这房子里的东西都是房主的,就算是他忘在这的,你也不能随便喝。万一人家投诉你偷东西,你不仅没工钱,说不定还要坐牢呢。这是德国。我劝你最好别动这个歪脑筋。”
“就喝两瓶酒怎么能叫歪脑筋啊?”雷兰亭摇了摇头,“再说这事就咱仨知道,就算事后房主说丢了酒,我也可以说没看见啊,他能把我怎么着?”
“举头三尺有神明。有些事没必要乱尝试。”董锵锵发自肺腑地说,“你要真喜欢喝酒,等回到市中心我给你买几瓶好的,让你一次喝个够。别人的酒就算了吧,得不偿失。”
佟乐乐本来对酒就不是很感兴趣,也觉得董锵锵分析得很有道理,她劝道:“我觉得老董说的对。你还是别喝了。”
“哎,”雷兰亭长叹一声,“好好的一箱酒不能喝,真没见过你们俩这么死心眼儿的。哎……那什么,这酒是我搬上来的,但我可没劲儿再给搬下去了,那小梯子多陡啊,搬上来就已经累死了。”
董锵锵苦笑着摇了摇头:“得,雷大爷,您好好休息,一会儿等着吃烤鸭。我把酒搬回去。”
地下室的洞口很窄,董锵锵人先站到了地下室的梯子上,然后把木箱挪到洞口,在佟乐乐的帮助下,把木箱放在头顶,一只手扶着箱子,一点点地倒退着下了楼梯。
骤然下到地下室里,董锵锵只觉得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在梯子上站了几分钟,眼睛才渐渐适应地下室里的光线。
这个酒窖果真如雷兰亭说的一样,面积不大,也就十几平的样子,地上随意散落着一些废旧木箱和空酒瓶,有三面都是整面墙的木制红酒储藏酒架,一个格挨着一个格那种,好似蜂巢一样。唯独一面墙没有设计成酒架,而是挂了一副红酒的油画。
董锵锵把酒箱轻轻放到地上,转身回到厨房里。
“哎,老董,你这鸭子还要多久才能烤好啊?我这肚子可都前胸贴后背了。”雷兰亭略带不满地说。
董锵锵隔着烤箱的玻璃往里瞧了瞧,又看了看温度,沉吟道:“再过十分钟是肯定色香味最佳之时。”
“还有十分钟啊。哎……”雷兰亭沮丧地用手扒拉了一下收拾干净也涂上蜂蜜汁的鱼,“早知道还不如先烤鱼呢,现在都吃上了……”
“对了,大雷,我看这房子里的房间还都挺干净的,咱们收拾什么啊?总不是扫地擦玻璃吧?”
“嗯,其实我也纳闷。我看这一层和二层虽然旧,但并不乱,难道三层特别脏吗?你刚才去三层看了吗?”
“我刚看完二层就被你抓下来了,还没来得及看呢。不过二层并没什么特别脏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