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友元沉吟了一会,方才说道:“我们到东阳门码头时已经交过钱,税吏也没说食盐要额外缴税,看这情形,建康的食盐买卖已经被人掌控,我们想插上一足,怕是有些困难。”
韩端呵呵笑道:“若是不难,我又何必亲自跑这一趟,此番我来建康,便是专门解决这个难题的。”
“既然来都来了,那我们就先去市西看看如何?”严友元见韩端似乎胸有成竹,便也放松了心情。
两人向掌柜打听清了盐仓所在,出了邸店往西便走,一路行来,客商渐渐稀少,到得一家名为“东阳盐仓”的邸店门前时,左右已经是门可罗雀。
韩端一呶嘴,严友元便当先走了进去,却见邸店柜台内空无一人,喊了好一会,方才从后面走出一个面白无须的中年人来,一见严友元便道:“我们这是盐仓,只堆放食盐,其它货物一概不接。”
“要堆的正是食盐。”严友元往前一步,问道:“你们掌柜何在?若都如你这般待客,怕是留不住客商。”
那面白中年人一声冷笑:“我就是此间掌柜,你若不想将食盐堆放在此,尽可自便。”
严友元听闻此言,非但不怒,反而立即就换了一张笑脸:“掌柜说哪里话,我等前来贵店,便是要堆放货物,哪有再寻别处的道理。”
盐仓掌柜脸色这才好看了些,但语气仍然不大友善:“你们有多少食盐要堆放?”
严友元反问道:“不知贵店盐仓如何租赁?”
“千石仓一日千钱,万石仓一日万钱,若是量多,可酌情低上少许。”
千石仓一日千钱,这个价钱简直是贵得离谱,要是租一年下来,所费钱帛恐怕都能将所租的这个盐仓买下来了。
韩端气得差点吐血,但他此番来只是打探门路,并不是以贩盐为主,因此他还是忍着怒气,示意严友元继续和那掌柜商谈。
严友元得了韩端的示意,心下也有了底:“不知贵店是否还有小一些的盐仓?”
“最小便是一千石的,若不想要,可另寻他处。”那掌柜翻了翻白眼,又把这话给说了出来。
这个时代南方跑远路的货船,最小也是上千石,闽越之地的豪商,连上万石、两万石的大船也有,几百石的食盐,在这掌柜眼里,已经将韩端二人看成了那种小打小闹的小盐贩。
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严友元交了四千钱,租了一个一千石的盐仓四日,走出邸店来,他便忍不住向韩端抱怨:“郎君,若不赶紧找到买主,光这租赁盐仓的钱就要吃不消。”
但韩端却知道,盐枭控制着建康的食盐,又岂只这一个手段?这才刚刚开始呢。
“等会先将盐存放进来,别忘了让掌柜写交接字据。用过饭后,我要去新安寺拜访子高大兄,七郎负责打听大市有没有邸店货仓出售,若大市没有,东市那边也行。”
东市和大市只隔了一个兴业坊,但因为离码头较远的缘故,远没有大市繁华热闹,但韩端目前只是想找一个堆放食盐的地方,繁华与否却在其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