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濙笑眯眯的反问道:“给事中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啊。”
这个问题它不好回答。
成章说真的不知道是不学无术假不知道那是故意欺瞒。
胡濙四十年的常青树上次被都察院的御史贺章摁着脑袋承认自己无德他虽然时常说自己无德但是他可是六部尚书心里能没点脾气?
这一句话就问的成章进退两难。
成章不愿意作答正准备归班朱祁钰坐直了身子问道:“余事修提成给事中你是真的不知道吗?”
成章打了个哆嗦俯首说道:“臣诚不知洪武十九年旧事历经靖难文章散佚臣不曾修史对此所知不详臣惶恐。”
朱祁钰点头说道:“这样啊那成给事中就再去翰林院学两年吧。”
这不是革职是让成章去翰林院再读两年书翰林院现在考算学真的去读书就要面对七天一小考一月一月考六月一大考一年一岁考的数学考试了。
“那杨御史知道吗?”朱祁钰继续问道。
监察御史杨穟俯首说道:“臣知道但是臣并未以违反祖制弹劾户部左侍郎。”
杨穟和成章攻击的角度不同立场也不太相同。
朱祁钰点头认可了杨穟的观点。
大明的灾伤是个玄学到底有没有?规模有多大?朝廷不知道。
都察院的御史不愿意去查也不是都察院的御史懒惰懈怠。
而是这个去地方核查灾伤、田亩、丁口的差事但凡是去就得面临李宾言在山东的局面。
最好的结果就是和地方官员沆瀣一气否则性命不保。
景泰四年的今天已经有两百万余顷田亩无法征税了却是事实。
“都察院既然不愿意查那就让缇骑去查暗中走访好了。”朱祁钰坐直了身子确定的说道:“事体相类者俱照太祖旧例即是。”
陈镒赶忙站出来说道:“陛下此事乃是外廷之事何故动用锦衣卫呢锦衣卫乃是国之重器岂可擅动。”
锦衣卫虽然是法司但实质上它是军队性质的如果让锦衣卫去稽查各地灾伤之事那必然是一阵阵的鸡飞狗跳。
都察院的权力就拱手让人了。
陈镒作为总宪当然不能看到都察院权力流失。
王文收回了自己的脚步虽然陈镒是左都御史但是他王文在文渊阁也是挂的左都御史职位若是这陈镒护不住都察院的权力只能他出马了。
就跟于谦要保住陈汝言在兵部好好干活一样。
在其位谋其职是臣子的本分。
朱祁钰笑着说道:“这样啊朕还以为都察院非常为难呢若是户部收到灾伤奏疏都察院可不能推诿啊。”
“臣遵旨。”陈镒赶忙俯首说道。
张凤的奏议还没有完他高声说道:“陛下臣请清田厘丁!”
图穷匕见。
张凤的这个奏议是户部部议出的结果他们认为是时候到了清田厘丁的时候了。
南衙的李贤在叛军手下的时候就进行了南直隶的清田厘丁虽然不够精准但是也比北衙这八十年如一日的清田厘丁要精准了数倍!
难道北衙还不如南衙僭朝的一个贰臣贼子忠诚吗!
那指定不能。
张凤此言一出成章等人才知道户部到底要做什么了。
清田厘丁连僭朝都能做如果大明朝廷不能做那岂不是说大明朝廷还不如南衙伪朝呢?
“准!”朱祁钰看了一眼张凤随后看向了金濂显然清田厘丁是金濂要张凤做的。
金濂身体不太好戍边多年又是走南闯北把金濂折腾的够呛。
不是人人都像胡尚书那么擅长养生之道。
金濂已经在谋划着给户部找一个接班人了而且还要借着清田厘丁的大功将一个擅长户部诸事的左侍郎捧上户部尚书。
“金尚书朕记得你有军功在身。”朱祁钰忽然提到了一件事。
金濂发愣随即出班俯首说道:“臣的确有军功在身。”
“朕赐你沭阳伯以奖功勋。”朱祁钰点头说道。
朱祁钰并不是不让文官封爵前有于谦文安侯后有金濂沭阳伯不过这个沭阳伯却不是世袭类似于终身荣誉一样的奖励。
这并非朱祁钰临时起意而是礼部递上来的。
国朝财经事务初行刚走上正轨金濂的身体已经不太行了又根本不可能此时致仕。
太医院诊断说能挺过下一个冬天就是天幸了。
天人五衰不是药石可以治愈的朱祁钰先把这个沭阳伯赐下了。
金濂完全不知道此事呆滞了一下俯首说道:“臣受之有愧寸功未立下未有汉马功勋岂可封爵?臣请陛下收回成命。”
朱祁钰十分确定的说道:“在宁夏参赞军务与诸将论兵指授方略无不取胜算不算军功?并教以军士习射演武寒暑不断。这种亦文亦武算不算军功?南征福建与宁阳侯抵背杀敌算不算得军功呢?”
“朕以为算特赐勋爵。”
这是个流爵并非世爵只是个嘉奖。
金濂只能俯首颤抖不已的说道:“臣谢陛下隆恩。”
朱祁钰笑着说道:“朕从不亏待有功于社稷之臣工无论文武。”
赏罚是皇帝最重要的手段无论有多少的潜规则赏罚只能由皇帝定不能假手于人。
金濂本身亦文亦武还记得郕王府的时候金濂拿着手铳试枪一转眼快五年的时间了。
金濂是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的所以他才推出了张凤去做清田厘丁之事就是想打破暗流涌动的规定想让户部出身的户部官员成为户部主事达到一种人尽其才才尽其用的局面。
朱祁钰笑着说道:“让年轻人多担一些担子。”
金濂再俯首说道:“臣领旨。”
陈镒犹豫了下站了出来说道:“陛下臣以为苏州省定首府于徐州是不是有所不妥啊。”
“有何不妥?”朱祁钰十分平静的问道。
终于谈到了南直隶拆分的大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