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锃打断了礼部郎中的说教他满是疑惑的说道:“为什么要面圣啊?”
郎中摇了摇头说道:“你在大理寺倒是清净了朝里因为你的事儿都快吵翻天了。”
“别问陛下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不要撒谎那是欺君大罪想活命就一五一十照实了说明白?”
许锃脑袋点的跟小鸡啄米一样说道:“明白明白。”
面圣…他从来没有设想过自己可以见到陛下。
无论从哪方面讲对于许锃而言陛下是个好人。
陛下登基了黄萧养那群海盗被平定了所有的商舶都成为了大明商舶不再是巡检司击沉的对象他们有了冤屈也有地方去告状市舶司虽然不断案子可是接诉状。
陛下登基了他们海商再也不是过去那般你杀我、我杀你四处都是火并四处都是死人今天是海商明天就是海盗。
许锃说不出那么多的大道理来他只知道陛下登基了他们活的像个人而不是过去的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许锃被带到了讲武堂进了聚贤阁一楼右转。
他满是怀疑的看着这个颇为简陋的御书房这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他还以为陛下的地方那是丝绸铺路象牙做门琉璃做窗。
但是这地方却如此的简陋。
一进门他看到了坐在软篾藤椅上正在认真批阅奏疏的皇帝。
即便是陛下穿的常服他还是一眼就认出来那就是陛下。
和他心里想的那个陛下几乎一模一样。
他三跪五叩行了一个大礼。自称草民三呼万岁请安。
“朕躬安免礼赐座。”天子的声音颇为随和。
许锃的腚只有少半个放在椅子上他十分紧张背后都是冒汗甚至手都在抖。
他忽然想起来一个传闻那就是陛下不住皇宫在见到陛下的那一刻他也确切的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皇帝在的地方才是皇宫。
这里看起来简陋可是因为陛下在所以显得富丽堂皇。
朱祁钰终于批阅完了奏疏他手里是练纲的奏疏戥头案在推进四川地方官场大地震朝堂里有三个四品官一个三品跟着倒了台。
他将奏疏递给了兴安才打量起了许锃。
这个汉子看起来有些瘦弱黝黑长期在海上风吹日晒的痕迹尤为明显。
“许锃你的案子朕看过了缇骑也查补完了没什么问题今天走出聚贤阁你就没事了。”朱祁钰喝了口水给许锃吃了一颗定心丸。
畸零女户是大明人红毛番、昆仑奴都不是大明人。
朱祁钰首先是大明皇帝他要保护的是大明的利益。
“咵。”许锃立刻跪在了地上大声喊道:“谢陛下隆恩。”
朱祁钰立刻说道:“起来说话朕不喜欢别人跪着。”
“是。”许锃又站了起来却不知道该坐还是不该坐。
那礼部郎中教了他如何谢恩却没教他这赐座是整个奏对都能坐还是只能坐一次。
他有些急也不知道谁能帮帮他。
朱祁钰笑着说道:“坐别拘谨。”
朱祁钰不说还好他说不要拘谨许锃却是愈发的紧张了起来。
“你们从广州出发到麻六甲到旧港宣慰司需要多久?”朱祁钰话锋一转聊起了海上的问题。
许锃听到了问题赶忙说道:“三到五个月就能到大部分都是春天出发等到秋天的时候到婆罗洲装货然后回广州市舶司。”
朱祁钰和许锃聊起了海上的事儿许锃终于不再那么紧张聊到海货的时候许锃如数家珍这是他擅长而皇帝不擅长的领域。
比如皇帝心心念念的柚木到底长在哪里那些柚木又怎么样能从交趾、缅甸等地运到大明。
一直聊了大半个时辰朱祁钰除了问海上的趣闻还问了许多海商们亟待解决的问题这些问题兴安在侧都一一记录了下来。
“草民告退。”许锃再次行礼离开了聚贤阁。
许锃离开讲武堂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他有三个儿子其中两个打小舞刀弄枪若是有机会定要送进这讲武堂来。
进讲武堂的方法有两种第一种是战场立功第二种是武举考中武举人。
许锃走时已经是夕阳西下日暮时分。
一辆车驾停到了讲武堂的正门一个曼妙的身影下了车驾向着聚贤阁而去。
这女子进了聚贤阁后便摘了帷帽向着御书房而去。
“那个赵楷睿和那些耆老都送解刳院了?”朱祁钰放下了笔看着来人问道。
“送去了卢都督亲自送去的。”来人是冉思娘这个播州来的姑娘现在依旧在太医院坐班当值。
朱祁钰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那就好也让他们尝尝这人彘何等滋味。”
“这赵家余孽居然还想劫囚车被缇骑们抓了个正着顺带着平定了一窝很难找的流寇。”
劫囚车的事儿是赵家余孽买通了山贼干的只不过镇江赵氏余孽完全没有说是要劫缇骑的车队这一下子就踢到了铁板。
冉思娘颇为不满的说道:“这几日臣妾听闻又有人说陛下不修仁政暴戾成性连带着太医院也被参了一本陆子才陆院判和欣可敬欣院判前几天脸耷拉的都跟被熨斗熨过一样。”
“这些个清流就不能好好看看那帮人做了什么?”
“若是他们家里的妻儿被做成了人彘他们不知道该疯成什么样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最近清流们又借着许锃这个案子、赵楷睿等人被送入解刳院痛痛快快的骂了皇帝一顿给皇帝又扣了一顶亡国之君的帽子才算是心满意足。
朱祁钰想起那些个奏疏也是一阵头疼的说道:“正因为他们的妻女不会被这么对待他们才能站在干岸上指指点点。”
“即便是他们再落魄到私塾的书院里做一个山长那也是人上人。”
“倒是你今天歇的这么早?”
冉思娘抿了抿嘴唇说道:“臣妾想要个孩子宫里就臣妾和那个埃莱娜没有子嗣实在是…有点羡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