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万五千台武刚车五十万斤新式火药四十万箭簇长短兵十七万余等皆以进入武库臣刚跟兵部交割。”沈翼拿出了一个账本递给了兴安。
这是他来聚贤阁之前在办的差事他办完才敢到聚贤阁觐见。
他在用事实告诉陛下他不会因为户部尚书任免有任何懈怠。
项文渊之事就在眼前他沈翼不会和项文渊一样犯糊涂。正三品的侍郎那也是光耀门楣的大官了。
朱祁钰拿过了账本认真的看了起来仔细核对之后放下了账本。
准备和鞑靼人开战那自然是朱祁钰这个皇帝料敌从宽的本性使然这份准备是京师武库的准备而不是已经开拔的大军的武备。
大军的武备早就在武清侯石亨开拔的时候都已经备齐了。
这也是朱祁钰瞧不上张凤的地方。
武清侯石亨开拔让张凤负责武备左等右等粮草都看不到更别说武备了。
江渊为此到了金濂府上可是看着金濂病重也只能徒叹并未言明来的目的金濂毕竟旧在官场猜到了江渊的目的最后这件事就交给了沈翼。
沈翼把这些事办得妥妥帖帖。
沈翼的能力很强可是沈翼就是喜欢钱一双手一个铜板都不放过。
“沈侍郎啊朕听说你小名四两可有此事?”朱祁钰有些为难的说道。
沈翼无奈的说道:“有。”
“臣幼时生了怪病睁不开眼后来一个江湖行走的郎中拿银子在臣眼前晃臣就睁开了眼父母给臣起了小名叫四两。”
“因为那时候那个银子四两重。”
朱祁钰敲着桌子说道:“朕知道了户部掌国帑若是缺钱花就到内帑借要多少朕都可以给你但是千万不要动国帑的钱。”
“要不朕也保不住你。”
“臣明白臣不敢以前居京师大不易臣现在住着官邸吃穿用度皆是朝廷臣也没有用钱的地方了。”沈翼赶忙说道。
江渊的事儿都给金濂掀了锅盖他沈翼当年差点犯的错误那金濂肯定会说。
他贪财的事儿陛下显然心知肚明。
这户部尚书的位子这辈子是没什么指望了。
当然再喜欢钱他不敢动国帑的钱主要是脑袋比银子更值钱。
大明最新定了俸禄而且陛下还弄了个官邸这官邸坏处自然多但也不是没有好处。
比如这日常用度柴米油盐尤其是仆人之类的花销都省了去。
京官的钱和富贾巨商、势要豪右相比那自然不够看但绝对够用了。
“嗯好好办差。”朱祁钰站起来走到了沈翼的面前说道:“沐阳伯薨逝户部事累重辛苦些。”
“臣省得。”沈翼俯首说道:“臣告退。”
朱祁钰看着沈翼离去的背影再看看那个账本看向了王直问道:“王尚书你觉得这个沈翼行不行?”
“沈翼贤明却不能持正守节臣以为看的紧一点可用。”王直想了想说道:“反正张凤万万不能用。”
“臣斗胆若是为大明效死为陛下尽忠之人是这番下场日后天下安敢有人为大明效死为陛下尽忠呢?”
王直自己知道自己的事儿他可是琅琊王氏供养就学现在他和琅琊王氏完全切断了联系他死后他的家眷面对的报复只会比这种泼脏水更加严重万分。
于谦居然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说道:“陛下求荣得辱乃是亡国之兆陛下臣以为王尚书所言有理。”
“嗯让沈翼平调左侍郎暂掌户部事朕也会多留意户部事。”朱祁钰怎么说也是大明户部尚书他处理户部部事还是可以的。
王直忽然想到了一个人俯首说道:“陛下度支部郎中王祜连续三年考评上上德行才能都是不错是不是可以补户部右侍郎的阙儿?”
“臣的意思是先到通政司担任正四品的右通政在户部任事。”
朱祁钰对王祜的印象极为深刻组建计省的时候王祜是度支部的大使现在是度支部的郎中。
朱祁钰满是忌惮的的说道:“就那个天天跟朕的内帑太监林绣吵架的那个王祜?”
“那人实在是太能吵了好几次内帑太监林绣差点跟王祜打起来。”
“就是他。”王直点头说道他看那个王祜方方面面都不错要才能有才能要德行有德行做事认真可靠当然除了给陛下添堵这事以外都很好。
于谦眼前一亮他一直在思虑这户部黄青不接这不是有现成的人才吗?
朱祁钰对王祜非常忌惮能把写出《气人书》的内承运库太监林绣气到要动手的地步可见其吵架算账的能力。
“也好按王尚书说的办吧。”朱祁钰满是头疼的答应了无论如何先把这张凤给办了。
至于日后吵架头疼的事儿负责吵架的是林绣又不是他朱祁钰。
“臣等告退。”王直带着王翱离开了聚贤阁走出讲武堂的时候王直突然停下低声说道:“王翱啊你在地方做了二十五年才入京对吧。”
王翱立刻停下脚步心有余悸的说道:“是。”
王直看着天空半轮圆月云层被月光打出了层层银光低声说道:“你扈从陛下南下平叛有功你这位置是靠自己争取来的咱们俩儿既没有提携之恩也未有举荐之恩不过配合也算默契。”
“你呢干干净净没有裙带非议我呢清清静静没有后顾之忧。”
“好好做事若是哪天我走了别让陛下这般头疼才是不好看更不体面。”
王直说完也没等王翱回答就径直走了留下了王翱一人在风中凌乱不已。
王直这番话算是彻底的划清了界限。
张凤这办得到底是什么事儿?!
王翱辗转了半个大明终于从地方调任京师这陛下对他很是信任不假。
可是在京师三年来若不是王直帮衬他哪里能理清楚这吏部诸事?
最近王翱在督办南衙贪腐案、四川戥头案那是他一个刚调任京师的地方官能办的了的?还不是王直这老尚书的面子在?
“王尚书!”王翱一跺脚赶忙追了上去。
当年他王翱得罪了杨士奇颠沛了二十五年现在的王翱十分清楚这朝堂是混沌的不是泾渭分明的人情也极为重要。
半夜时分兴安揣着那份圣旨来到了北镇抚司的诏狱内见到了被缉押的张凤。
卢忠的动作依旧是疾如风说拿人绝对不留到第二天立刻就把人纳监了。
“这是任免你为户部大司农的诏书陛下亲笔写的还未送去文渊阁。”兴安拿过来一个火盆。
陛下让他烧了圣旨他不敢不烧但是去哪里烧那就是兴安自己做主了。
兴安选择当着张凤的面儿烧。
不为别的张凤惹得陛下龙颜大怒兴安当然不能让他好过就是要看他心如死灰就是要看他如丧考妣的模样。
兴安是个俗人卢忠也是个俗人自然一起来了。
“陛下本不愿你当这大司农是金尚书临终力保了你可惜了你自己毁了。”兴安点燃了那份圣旨扔进了火盆里连连摇头的说道:“可惜了。”
“不!”张凤脸色剧变他已经全然想明白了。
张凤想要扑灭那火盆可火势极为旺盛他才转过头求助兴安大声说道:“大珰我要见陛下我只是…一时一念之差。”
“请大珰帮我传话若是大珰帮我传话我日后必有厚报。”
“哦?厚报?多少钱啊?”兴安的眼神在火盆明灭的火光下显得十分的诡异声音也很诡异。
这个人人都说不爱钱的张凤似乎很有钱的样子卢忠和兴安对视一眼彼此心知肚明卢忠离开了牢房将舞台留给了兴安。
兴安清楚的知道这个张凤真的不是一念之差。
他报复金濂严苛的心不知道酝酿多久了直到树倒了他才敢动手罢了。
兴安玩味的看着张凤说道:“现在没旁人张侍郎有什么话要说咱家都可以传递给陛下。”
兴安不骗张凤他真的会说而且一个字也不会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