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圣明一语中的。”于谦俯首说道。
这就是于谦的劝谏他的劝谏是温和的就像当初劝朱祁钰好咸鱼这件事一样。
于谦十分郑重的问道:“陛下四十万里的道路硬化二十万里的水路疏浚各地官厂尤其是窑工做到这些需要多少人力?”
“陛下这个代价要比陛下所言的数万户家破人亡的代价要重的多。”
“陛下就像是现在的海商皆默许携带火铳、弓弩、甲胄一样。”
道理的确是这个道理这股蓄奴之风的四处兴起是有它的社会原因朱祁钰若是强加干涉势必需要付出更多的代价。
于谦继续说道:“而且陛下所思所虑臣不以为这是个难题说到底也就是财经事务之事陛下尤擅此道自有解决之法。”
“养奴不比养牛马轻松毕竟牛马顶多尥蹶子这奴仆可是人会杀人的。”
大明百姓并不蓄奴蓄奴不易比养牲口要难的多对于普通百姓而言他们顶多会参与到这卖身契买卖之中而不是直接蓄奴。
陛下担心的是普通百姓在政策调整时候遭遇的危害那么这个问题归根到底就会变成财经事务的问题。
这对大明户部尚书、财经事务第一人的陛下而言并不是很难解决。
“于少保对朕倒是很有信心啊!”朱祁钰笑着说道他心中疑虑在和于谦的奏对之中把问题抽丝剥茧理清楚了所有的脉络。
对于蓄奴之风的管理朱祁钰终于完善了心中的定策。
朱祁钰总结性的说道:“蓄奴之风不禁五年之内大利大明朕是大明的皇帝然后才是四海一统之大君才是万国之主蓄奴之风五年之内不禁。”
“不禁但不可不制就像是御花园里的花草树木若是肆意生长则是一片荒芜到时候更加难以治理。”
“朕打算拟奴仆法就有劳于少保了。”
不禁短期之内必然大利大明可是不受朝堂控制是帝制无法接受的。
朱祁钰要控制奴仆的数量和严格管理奴仆买卖、卖身契买卖绝对不能任其生长他并不是担心大而不能倒在大明或者历代中原王朝压根就没有大而不能倒的存在。
朱祁钰主要担心这奴隶对大明的人口结构造成冲击最终导致类似于美利坚种族矛盾成为主要矛盾的问题。
“陛下英明臣回去就和朝臣们商定此事月余给陛下一个初稿最晚景泰八年便可试行。”于谦做出了承诺这对大明是一件大事于谦自然上心。
朱祁钰放下了关于奴隶的奏疏拿出了一本李贤和李宾言的奏疏双李在南衙可谓是臭名昭著酷吏之名传扬天下。
这封奏疏说的事是朱祁钰更加忧心的事儿。
于谦从兴安手中拿过了奏疏越看眉头越拧忧心忡忡的合上了奏疏颇为担忧的说道:“陛下当年行钱法的时候的担忧臣还以为是陛下多虑现在看来陛下还是低估了他们的无耻。”
李贤和李宾言在奏疏中说的是一种正在蓬勃发展的社会风气。
当年宋高宗赵构在临安也就是杭州等地大搞粪霸的买卖这种事有了皇帝带头在整个带宋都是屡禁不止。
最近在南衙诸府也出现了类似于粪霸的产业链。
菜霸、沙霸、油霸、路霸、肉霸等等。
大明有一种买卖叫店塌房生意就是房子塌了之后想要重建难上加难城中没有土木石料想要建房子根本无法建房。
朱祁钰解决了南京五城兵马司渎职解决了店塌房生意但是类似的生意却是屡禁不止。
于谦紧握着奏疏面色凝重语气森严的说道:“青稻钱死灰复燃利滚利、驴打滚还不起债务就还是各种破门灭户这种违背了大明律的青稻钱再次出现。”
“欺行霸市各种帮派、堂口借着人多势众为祸市集强买强卖鱼肉百姓。”
“畸零女户案犹在眼前各地宗族蠢蠢欲动再次开始这女户贩卖不提仅仅天宝陈氏就有两百余人参与店塌房采砂之事火并数十次获利超过百万余银币。”
“天母教众居然敢在运河上截杀押运银船简直是无法无天!”
“诸如此类数不胜数!”
“陛下利剑应高擎荡尘涤垢!还大明百姓朗朗乾坤!”
于谦的意思很明确这些个菜霸、沙霸、油霸、路霸、肉霸已经严重的影响到了大明百姓的生活衣食住行都被这些人给垄断了随意定价百姓苦不堪言。
必须要出重拳。
这些罪恶分为几类。
首当其中的依旧是宗族势力集体犯罪正如畸零女户大案中博爱乡的那李家耆老一样这些宗族乡贤们依旧是犯罪主体。
而第二大类则是类似于堂口、帮派他们以各种邪异的宗教聚集在一起人数广众活动范围极大分工明确。
第三大类则是游堕之民这些人失地无家如同浮萍四处游荡依附于各大宗教帮派和宗族势力成为打手和直接犯罪之人。
朱祁钰看着奏疏里的内容开口说道:“此风不可长首恶必诛从犯从严。”
“正好当初南衙叛军二十五万余人已经有数万服役期满正在返乡这些大案最低七年苦役起。”
“马鞍厂和江淮厂的两大官厂煤田缺少苦役他们送上门来朕就却之不恭了。”
李宾言和李贤上这道奏疏的原因是兹事体大仅凭各府五城兵马司和衙役根本无法彻底清查势必要调动南京城和松江府的京军所以才请旨上奏。
大明养鸽人于谦把鸽子养的很好这封奏疏入京只用了两天时间。
“陛下英明。”于谦俯首说道这类案件决计不可放纵必须要严惩不贷用严刑重典惩前毖后。
朱祁钰有些犹豫的说道:“朕打算明年再巡南衙于少保以为如何?”
“南巡?”于谦一愣陛下还真想一出是一出。
这隋炀帝南巡把隋朝给亡了陛下难不成真的要做亡国之君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