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永诚出来为太宗文皇帝打江山的时候这二位还不知道搁哪里待着呢。
刘永诚的这个服软是对陛下服软更是对自己服软他长着眼睛长着耳朵他会看会听有很多朝臣们斤斤计较的大事在正统年间太过普遍大家都习以为常压根都不可能拿到廷议上廷议甚至不会引起任何的波澜。
“这就对了嘛。”唐兴一乐拍了拍刘永诚说道:“我老唐说话就是直这话到哪儿哪儿了都是为陛下效力食君俸尽君事耳。”
“国丈爷是主咱家是仆这训戒理所应当国丈爷和巡抚话事咱家先行一步登船。”刘永诚满是笑容的说道。
刘永诚这话说的谦恭但是宦官的主人只有一个那就是陛下。
刘永诚说完这话一撩下摆向下看了一眼栈桥一抬腿郑重的迈出了一步就这样撩着下摆一步一步郑重的登上了海宁号这是大明水师的旗舰同样也是这次南下西洋的旗舰。
站在船上刘永诚回头看了一眼新港而后满脸笑容他这个旧时代的残党终于还是登上了新时代的巨舶。
“珍重。”李宾言有千言万语要说最后就只剩下了一句珍重。
“我唐兴还会再回来的!”唐兴笑着说道:“届时我们再把酒言欢。”
“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唐兴说完便转身顺着栈桥向着海船而去。
“起航!”
水手们喊着号子拉动着船帆牵引的船舶的钩锁挂在了巨舶之上开始牵引船只出港随后大明的船只鱼贯而出惊起了飞鸟无数。
李宾言一直目送着大明的船舶消失在了天边仍然站在观海楼上一言不发似乎那里仍然有大明的船只一般。
“李巡抚该办差了。”陈宗卿提醒着李宾言今日有大事要做。
去年松江宝源局清账查出了三十多笔的坏账这三十多笔的坏账宝源局自己处置了二十多笔剩下这十多笔实在是清不了便直接告官了。
这十多笔账大约有一百三十余万银币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以正统年间的京营为例彼时京营一年用银不过十四万两这一百三十余万银币可供正统十余年京营所需了。
李宾言要办的差就是抄家。
要不说江南地面的势要豪右们无不怀念皇帝陛下?就连皇帝陛下南巡南衙众多势要豪右之家做的最多的就是打听下能不能把自己家里的女儿们送到皇帝的枕边而不是跟皇帝作对。
因为皇帝陛下会苦口婆心的劝告三番五次的下诏不厌其烦的告戒势要豪右们这财不能发这钱不能赚会讲明白为何不能发这笔国难财的原因这会让朝廷难做皇帝难堪到时候朝廷为了大明的体面就只能痛下杀手了。
但是李宾言和李贤这松江巡抚和应天巡抚就只会抄家而且是奔着生产资料去抄直接连根拔起。
“前年去年因为交趾战事这松江府应声粮价高企当时松江府就不断的下了告示一旦大船到港这粮价必然大跌诸富户莫要贪得无厌可是咱们啊人微言轻说话没人听没人信结果呢这黎宜民也好黎思诚也罢在跟大明打仗的时候也都没有停下贩粮的事儿这松江府库的白粮堆积如山这粮价如何继续维持?”李宾言略显无奈的说道。
这十多笔的坏账大多数都是前年、去年炒粮食结果这粮食仍然如期到港这安南黎朝就是要亡了国也要履约着实出乎所有人的预料这一下子就有了一百三十多万银币的亏空。
“不过是利欲熏心蒙了眼不听、不看、不闻自然是亏得倾家荡产。”陈宗卿丝毫不觉得这些人可怜若是真的让他们把粮价炒起来最后买单的不还是大明的百姓松江府多棉田本不产粮这要是粮价高涨最后老百姓这几年攒的积蓄都得落到他们这群势要豪右的口袋里。
眼下落得这般下场纯属活该。
李宾言面露凶狠的说道:“最是可恨的是什么?明明有钱他就是不还想要把损失转移到朝廷的头上那这笔亏空朝廷问宝源局要宝源局的孙炳福把自己的脑袋给陛下吗?”
“以那吴塔宋氏为例本来他们借宝源局的钱说要建厂结果这厂没建起来刚平整地面这宋氏便把钱挪做了他用扔到了粮食上结果赔的底儿掉他家里还有良田千顷、园林三座工坊若干拆卖掉总是能还上的可是呢居然敢低价贱卖玩左手换右手的把戏那便只能抄家了。”
李宾言说的这个吴塔宋氏并不是松江地方而是在苏州地方李宾言一个松江巡抚自然不能跑到苏州的地界撒野但是江苏巡抚和苏州知府已经通过气了李宾言要办他们可以帮忙协理。
这个吴塔宋氏把自家的祖产以极其低廉的价格转卖给了远亲进而说自己一贫如洗没法还钱了。
李宾言只能去抄家了他是读书人也想大家体体面面但有些差不得不办。
陈宗卿嗤笑了一声说道:“说到底还是这宋氏脑袋转不过弯儿来以为自己在吴塔地面要风有风要雨有雨只需要使些银钱最后报个灾逋蠲免就可以湖弄了事这已然不是正统年月了这一套不顶用了。”
“也不是人人都是刘永诚这般犟驴肯回头。”
仁和夏氏在陛下南巡的时候被陛下拿去了脑袋这仁和夏氏玩的那一套灾逋蠲免在大明朝是一个很普遍的现象挖大明的墙角可不止这灾逋蠲免这一套这可是藩王、勋贵、太监、文官、武将、缙绅、胥吏、商贾一起挥锄头共襄盛举。
可这是景泰年间已然不是正统年间了。
这吴塔宋氏还以为可以和正统年间那般继续将损失摊给朝廷那便是做梦了。
“那就走吧抄家去。”李宾言跺了跺脚又郑重的看了一眼海天一线天边他是去不得了那就把眼前事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