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一半,李松突然一顿,脸色黑的跟锅底一般:“我说他为何左一个假意从贼,右一个戴罪立功?原来竟打的是这样的主意?”
李承志气的大骂:“要说就说,少吊胃口!”
李松吞了一口口水,涩声说道:“若是仆没有料错,印真应是想解泾州之围,以此来顶罪……”
看李承志好像不明白,他又解释道:“按照朝廷惯例,地方若生民乱,达上万众者,州官免职,郡官坐监,县令斩首……
因此,维那能不能活下来不好说,他们这三个佐官,一定会被朝廷拉出来平息民怨……所以印妙才要逃,印光才会反!
仆之前就觉得有些奇怪,印真口口声声说要戴罪立功,但即便平定了昭玄寺,至多也就是能将他的失职之罪顶平,那这压榨过甚,致使上万僧户造反这个罪名又该怎么顶?
现在一想,就全通了:只要将这叛乱压下去,他这就是平叛的大功,再大的罪也够顶了……”
李承志忍不住讥讽道:“简直痴心妄想,他即便平定了宋家和昭玄寺,手里才几个人?
围困泾州的可是上万僧户……是户,一户五六口的户,那乱民至少在五万以上,他怎么平?”
李松瞳孔一缩,双眼中冒出两点寒光:“若换成仆,就一个字:抢!抢粮、抢人、抢车、抢马、抢兵器……”
李承志冷笑道:“那跟造反有什么区别?还不如印真直接换了印光自己干,至少他比印光专业多了……”
话都没说完,李承志就说不下去了。
他双眼猛的往外一突,呆呆的看着李松。
李松叹了一口气,心有余悸的点点头,意思好像在说:恭喜郎君,你猜对了!
李承志心脏一缩,只觉浑身一凉,像是光着身子站在了雪地里。
这印真,真特么的狠毒啊?
他这根本不是养寇自重,而是在养蛊!
将印光立在明处,让他造反。印真则以诈降的名义躲在暗处,通过亲信手下,或是其他的手段,引诱印光不停的抢,不停的抢,就像抢这宋家庄这样……
等实力够了,觉得能与覆钟寺的乱贼掰手腕了,再杀了印光,以“忍辱负重,拔乱反正”的名义起兵,平叛立功。
更说不上根本不用这么麻烦,他也可以直接投敌,混到贼酋的身边,最好能取得贼酋的信任,给朝廷当内奸,只要平叛功成,他不但能保下一条命,说不定连官职也能保住。
也更说不定,维那被降罪之后,就会轮到他来坐。
但前提是,他必须得有足够的实力,贼酋才会重视他,所以投敌之前,还是要不停的抢,多抢几家像宋家、李家这样的门阀,以此来壮大实力……
为了他一个的性命,竟然要拉成千上万人给他做垫脚石?
心思之狠毒闻所未闻……
李承志恨的牙关都要咬碎了。
要不是李松熟知兵事,早早派出了斥候,李家一旦被攻破,自己肯定也会像宋氏主家一样,被印光用来给李氏丁卒当投名状。
剩下这一千多族人,也只有一个下场:当炮灰……
亏自己当时还想着这和尚要是没问题,能帮的话最好帮一帮,毕竟看的出来,印真和胡保宗的关系不一般。
那自己都能看出来这和尚说话前后矛盾,胡保宗怎么说也要比自己有经验吧,难道就没觉察到?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李承志禁不住的咬紧了牙关。
可以啊,这忘恩负义的王八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