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黑夜凌空,猫头鹰咕咕清脆,如佛寺声声撞钟,半轮皎月浮出雨气充沛的灰云,月光隐约不分明,投射万物都像蒙上一层薄亮的游纱。
穿透错综复杂的漆黑林荫,随小径临近山底,一条满是市民夜行出游嘈杂喧闹的夜市展露眼前。
各色灯笼悬挂,火光如炬,全城灯火通明,街市熙熙攘攘,热闹如白昼,在繁多林铺间,隐蔽着一条不被人发觉的狭窄甬道。
幽暗,阴森,不透一丝光亮,光秃秃的水泥墙斑驳脱落,露出大片红砖的萧瑟。这条被遗忘在黑夜里的不知名小道,每天都悄然上演这个城镇角落里最肮脏的“交易”。
肥胖臃肿如蠕虫的光头男人被一刀划破了肚皮,肝脏碎了一地。一只断了二指的经脉乱布的瘦脚,正踩在这死去男人的脑袋上,把身躯庞大隆起如一堆小土丘的尸体一脚碾进黄土里。
“哎……真不经玩,这么快就死了……”
一张干瘦嶙峋,眼眶凸现,犹如死人白骨的灰白脸颊,被佝偻的身影隐藏在黑帽之下,只窥见一丝恐怖的轮廓。
貌似老人,举止怪异。
他背对着甬道出口,挂着一副幽幽鬼魅的嘲笑,嘴巴干瘪内凹,“其它人,还有要上的吗?”
这时原本只有一尸一人的空荡长道,突然从四周不知何处“扑通”几声,滚出一众跪地求饶的街头匪霸。他们见首领惨死,自知遇上了高人,此刻脸吓得煞白,个个只想求全活命,额头嗑地砰砰作响,顿时满地血花。
“一群没骨气的东西,你们的小命留着也无用。”
藏在阴影里,黑帽遮沿的老者低下头,微微弯曲了一下手指,只听接连几声惨叫,平地无故冒出一丛幽蓝的火焰,瞬间将所有人烧成了灰烬。
一阵清脆的掌声从树梢处由远及近传来。
“真不愧是令人闻风丧胆,洪荒国杀人如麻的二等魂力者「地牢行者」,魂力如此强大,真是令我大开眼界。”
“谁在上面?!”黑帽男人惊觉有人监视,即刻发动一招雷震滚火,整棵高挺的烨柏瞬间被火焰包裹,沦为焦炭。
“啊啦啊啦~好险。”
地牢行者背脊一僵,一双芊芊素手柔弱无骨,带着一股魅惑妖娆的体香,瞬间攀上了他褴褛衣裳覆盖下,那张干瘪的胸膛。
那双娇媚的双手一路游走,其中一手翘起一根兰花指,在地牢行者左胸膛俏皮似的戳了戳,轻启艳红小嘴,一张五官明媚的侧脸凑近了男人耳畔,“你的魂力那么强,让给我好不好?”
地牢行者瞳孔放大,白光一闪,呼吸打乱,他的胸口被一秒掏空。
硕大一颗洞在胸腔口呼呼灌风,许是速度太快,血液竟然一时半会没有流出来,他难以置信地回过头,想努力看清来者的模样,却是双腿一软,连哼都没有哼一声就重重倒地,不再动弹。
女人轻笑一声,指尖捧着那颗热气腾腾,还在有节奏鼓动的心脏,眼眸微眯,“吃了这一颗,魂力至少吸收七成,化形入宫就不成问题了。”
她一边慢条斯理蹲在黑暗的甬道里一口口啃食心脏,一边慢慢解除自己身上的法术,“唉,整天变作女人,故作姿态又搔首弄姿的,可恶心死我了。”
女人清丽的娇小身躯开始变化,骨骼开始拔高,身体周身一寸寸膨胀,肌肉毕现,飘舞的栗色长发往回缩短,发色转为暗红,面部轮廓逐渐硬朗清晰,下巴长出青色胡渣,鼻梁高挺,眉骨有力,眼眸深邃,“女人”变作男人后,正巧手中那颗心脏吃完最后一口。
他毫不客气地抬起肌肉鼓鼓的手臂,大咧咧揩去唇边鲜血,勾起唇角邪魅一笑。
“入宫……入宫!啊哈哈哈哈!我要入宫了!可算让我逮着机会,终于不用日夜潜伏幽暗,终于等到一报前仇的这天!”
“等着付出代价吧……让我苦等4000年,我可爱的茶羡鱼小姑娘。”
不知从何处传出消息,从东边来了一支商铺的马车,马车上的人是拥有着天下稀存不到十二枚的万能通行令「紫荆花玉令笈」的神秘大人,若是得了这玉令笈,人生可谓是一路通向富贵亨达。这令沿途获知消息,正愁没有上门生意的路霸劫匪山贼们兴奋不已,近些天为了抢先一步拦下马车,争得你死我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