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池眼睛一亮,很快又黯淡下去,眉眼间凝聚着帝王威仪。
云衍跪拜,“臣今日行事有欠考虑,请陛下责罚。”
萧池语声沉凉:“爱卿倒是说说看,都欠了些什么考虑”
云衍抿了下唇,垂眸:“臣不该将自己置于险地,更不该将陛下置于两难的不堪境地,臣有罪,望陛下降罪。”
“两难”
萧池红着眼睛,恨恨地望着他,“言下之意,你认为朕当时想过要选择”
“我不是这个意思”云衍突然开始理解韩玥了。
有时,两人站的点不同,怎么说怎么做都是背道而驰。
萧驰看着这一身战袍,语声不由凄凉:“其实有时候朕真的挺羡慕你和大哥,你们可以一起上阵杀敌,活得轰轰烈烈。而朕”
许多时候,活得像个丧家犬一般。
云衍喉结滚动,“陛下肩负天下苍生,如今,西北戎人虎视眈眈,宁家之野心昭然若知,襄州频频出案,扬州水灾,济城旱灾,东州流匪猖獗,江湖中暗现多方势力皆对朝廷不利,国势艰难如此,陛下心中郁结臣能理解,但郁结终究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为君者,何为而明,何为而暗臣以为,这才是陛下首要思考的问题。”
萧驰愣愣,这话听着熟悉,细想,今日那个叫牛轭的,仿佛也同渠无惑说过类似的话。
晋王竟也如此看他
萧驰俊脸涨红,“何为而明,何为而暗,朕倒要听听晋王有何高见。”
话既然已经拉开了一条口子,云衍便不再忌讳,直言:“臣以为兼听则明,偏听则暗。”
自打萧池来了襄州,一直郁郁寡欢,就连元福都看出他心思
太过沉重,如此下去,非出问题不可。
这些,云衍又何尝不知。
可萧池为何积郁
世人都道他是因宁家祸心包天,内忧外患所至。
也的确如此,只是这内忧中,不仅仅是因宁家,还因他这个晋王。
襄州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云衍一手建立,先王爷封王不久便劳疾过度逝世,是他一点点将这个破败的州城壮大如此。
从而,襄州百姓,乃至整个西北军只知晋王,不识孰帝,这再正常不过。
然而,一句国不可无晋王还是成了横贯在两个人之间的一根敏感底线。
这些云衍不是不知,只是近来一个案子接一个案子,他疲于应付,实在是抽不出心思来。
今日,趁着渠无惑的无脑行为,逼了萧池一把,就是希望他能看清事实。
他云衍从无帝王之心,坚守襄州,保国护民,抵御外敌,已经够他应接不暇,他哪还有精力去应付盛京那些思想守旧顽固的老臣们
在云衍心中,四人结拜的情义从未变过当然,宁宣除外。
他有没有谋位之心不得而知,但宁家之势不可挡,他有没有心,都难逃宿命。
起码,他和连铖的心从未变过,他们主外御敌,萧池在朝臣周旋,加固国本,这才是真正的兄弟同心。
可这个屈尊纡贵嘴上喊着他三哥的帝王,不知何时,已对他心生戒心。
说不寒心是假的
云衍叹气,语声沉痛:“臣以为,臣是什么样的人,陛下心知肚明,不会偏听偏信。今日臣斗胆,不如把话说开了吧。臣对陛下绝无二心,晋王这名号,乃至这襄州,陛下若想收回随时可收回。臣只盼着陛下能放开胸襟,重拾帝王之势,扭转乾坤。”
“你”萧池听得震惊,手指颤颤指向云衍,“你,你竟也如此相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