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意之至。”绪方将手中的木刀放置到不远处的地板后,将双手一抬,摆出了不知火流柔术的起手式。
“岛原四兵卫!”
高声报出了自己的名号后,矮壮学徒——也就是岛原挪动着双脚,一点一点地靠向绪方。
而绪方也同样一点一点地挪动自己的双脚,朝岛原迎去。
就在双方的手都能触碰到彼此后,岛原大喝一声,一个猛扑,冲进绪方的怀中,抓住绪方的衣领,然后使出了香取神道流柔术的技巧,想把绪方甩到地上。
岛原没有任何留手。直接使出了自己的全力。
然而——明明使出了全力,绪方却纹丝不动。
岛原朝绪方投去惊愕的目光——他感觉绪方的双脚像是在地上扎根了一样,连一寸都挪动不了。
徒手格斗比持械格斗更加注重身体素质。
在双方都不持械的情况下,力量更强c速度更快c反应速度更快的人基本是必胜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除非你使用“绪方流”,往人家的脸上扔沙。
绪方仅仅只是使了些劲c将双足在地面上扎得更实了些,便轻松抵抗住了岛原的力量。
岛原连拽几次也没能拽动绪方后,绪方发动了反击。
绪方抬手抓住了岛原的和服衣襟,接着用出不知火流柔术,轻轻松松地就把岛原从地面上拔起,然后将其甩到地上。
在将岛原摔到地上时,绪方收住了力,只让他有些吃痛,但并没有受什么伤。
【叮!使用榊原一刀流·水落,击败敌人】
【获得个人经验值45点,忍术“不知火流忍术”经验值45点】
【目前个人等级:lv34(2375/5200)】
【不知火流忍术等级:6段(3805/4500)】
见绪方竟然还会柔术,并且也愿意用柔术来向他们“讨教”后,在场的一些对自己的剑术没信心,但却对自己的柔术稍微有些信心的学徒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在岛原面露遗憾地向绪方行礼致意并下场后,又立即有一名学徒走上前
来,欲和绪方切磋柔术。
绪方使出不知火流柔术又接连打败了3人后,个人等级的经验条升至lv34(2525/5200),不知火流忍术的经验条升至6段(3955/4500)。
算上之前用剑术打败的13个人,加上刚才用柔术打败的4人,绪方现在17战连胜。
刚才在看着络腮胡等人去挑战宝生剑馆的学徒时,绪方就有数过在场的剑馆学徒的人数——总计68人。
17个人——这已经占了宝生剑馆学徒数的四分之一。
也就是说绪方已经以一己之力打败了宝生剑馆四分之一的学徒。
绪方移动自己的视线,看向另外四分之三仍未上场的学徒。
剩余的这四分之三的学生无一不把头微微垂下,或是把视线挪开,丝毫没有上前要和绪方较量c替自己的剑馆挽回颜面的意思。
至于络腮胡一行人——他们在看到绪方一剑挑飞了那个将他们4人统统打败的“宝生十剑”后,嘴巴便因惊愕而张得老大,下巴像是随时要掉在地上了一样。
接着在瞧见绪方连战连胜后,他们脸上的惊愕转化为了喜悦。
人的心理就是这么奇怪。
在自己吃瘪后,就希望其他人能替自己的出气。
迟迟无人再上场。
一道满是赞扬之色的苍老男声响起:
“漂亮的身手!没想到在这个武道废弛的时代里,竟然还能有这样的逸才!”
这道苍老男声的主人,是一名年纪大概在50岁上下的老人家。
这个老人家一直坐在道场的主位上,静静地看着道场的学徒们先后迎战络腮胡一行人和绪方。
能够坐在道场的主位——这老人家是何身份,不言而喻了。
“在下宝生进之介!是这座宝生剑馆的馆主!”老人家自我介绍道,“在下学识浅薄,认不出足下所用之剑术c柔术,布置足下的剑术流派与柔术流派的名讳是?”
“在下所修习的剑术,名为古牧一刀流。”绪方应道,“仅在出云一隅流传的冷门剑术,足下没有认出实属正常。”
“至于在下所用的柔术,无门无派,只是自个摸索出来的野路子而已。”
绪方自然不可能说出他所用的柔术是不知火流忍术中的柔术。
宝生微笑着点了点头,将满是笑意的目光上下打量了绪方几遍后,接着问道:
“足下是旅行至此的旅行者吗?”
“差不多吧。因为一些事情,旅行至此。”
“足下和令正要在锦野町久居吗?还是说仅仅只是在此过路,很快就要离开这里了?”
“不打算在锦野町久居,但也不会马上离开,因为一些原因,我和内子要在锦野町这里待上一个多月的时间,应该要到来年的1月份才能离开。”
得知绪方要在此地逗留上一个多月后,宝生挑了挑眉,随后露出思考状。
在思考片刻后,扭头朝不远处的弟子们喊道:
“你们先暂时离开一下,我要和真岛君私谈一些事情。”
跟自个的弟子们下完令后,宝生看向远处的络腮胡一行人。
“诸位,也请你们先行离开。”
宝生在他的弟子们中似乎很有威望,在宝生的命令下达后,他的弟子们二话也不说,齐声应和了一声后,便自道场鱼贯而出。
虽然络腮胡他们是惨败了,但因亲眼看到了绪方替他们报仇,所以他们的心情还算不错,脸上带着几分喜悦地离开了道场。
很快,道场内便只剩下宝生c绪方c阿町3人。
“真岛君,请随意坐吧。”
宝生微笑着对身前做了个“请”的动作。
“我想和你谈一些事情。”
绪方对宝生口中的想和他谈的事情有几分好奇,于是缓步走到距离宝生有几步远的距离后屈膝跪坐。
而阿町此时也捧着绪方刚才交给她保管的大释天与大自在来到了绪方的身旁,然后在绪方的身旁坐下。
“在下的徒弟学艺不精。”宝生苦笑着朝绪方躬身道,“让您见笑了。”
“没有的事。”绪方立即躬身还礼,“足下的徒弟都相当优秀,我已经好久没有见到这样充满朝气和活力的剑馆了。”
绪方刚才的这句话没有半点客套,讲的都是实话。
他是真心实意地觉得这座宝生剑馆相当不错,学徒们都很有朝气,这座剑馆有着相当不错的风气。
绪方能够看出——刚才这些上前来和他较量的人中,有相当一部分的人其实是知道自己必输的。
但他们还是毫不犹豫地上场。只为和难得一见的高手较量。
那17人中的绝大部分人
在落败后都坦坦荡荡地承认自己的战败。
利落地上场,然后痛快地下场。
一个剑馆有近四分之一的人都有这样勇于挑战c坦坦荡荡的心性实在是难得可贵。
宝生连着说出几句谦虚的话语后,朝绪方正色问道:
听到绪方的这番话,宝生的脸上浮现出难以掩饰的喜色。
“足下的剑术水平,让我钦佩不已。”宝生道,“哪怕是我,可能连你的三招都接不下。”
“没有的事。”绪方也谦虚着,“足下谬赞了。”
“若足下不介意的话,我希望足下能在余下的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做我道场的食客,教授我与我的弟子们剑术。”
说罢,宝生俯身朝绪方一拜。
“食客?”绪方挑了挑眉,“教你们剑术?”
招收食客——在江户时代于道场中蔚然成风的风气之一。
一些颇有财力的道场主会招揽一些颇有剑术的人他们道场里。
所谓的食客,就是一帮平时被道场主养着,在道场有需要的时候,就得挺身而出为道场服务的人。
“没事帮闲,有事帮忙,吵架帮腔,打架帮凶”——用这句话来形容食客再合适不过。
招收食客的理由往往千奇百怪。
有的是为了防范踢馆者,养一群实力高强的食客,碰到前来踢馆的人后,就让实力强大的食客们出战。
有的是为了壮大剑馆的威势。
而据宝生刚才所言,他招绪方为食客,显然是为了另一个比较大众的原因——为了让实力强大的食客来教导馆内的学徒们。
“实不相瞒,在下从未见过如足下这般强悍的青年才俊。”
俯身在地的宝生恭声道。
“若是让剑术如此高明的您就这么离开了,未免太过可惜。”
“既然足下要在此地逗留一个多月,那不如就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内常来我剑馆,教导我的弟子们。”
“在下不会亏待足下。足下若愿意的话,在下可为足下提供一日三餐,并且给予薪酬。”
宝生对他抛来橄榄枝——这件事倒的确是出乎了绪方的意料。
脸上浮现出几分惊讶,怔怔地看了身前的宝生几眼后,绪方反问道:
“足下要招揽在下为食客?足下确定吗?”
“确定。”宝生毫不犹豫地应答道,“在下刚才所说的每一句话,没有一句是假话。”
“难得碰见一位实力如此高强c说不定能带动我弟子们的剑术获得增进的剑客。不请他来指教一二,实在是太可惜了!”
望着身前仍旧拜服在地的宝生,绪方沉吟了起来。
其实——这种踢馆者突然转变成剑馆食客的事情,在这个江户时代是一种蛮普遍的事情。
有时候,某些剑馆馆主起了爱才之心,便会将实力强劲的踢馆者收为食客。
所以有些不想工作c只想混吃混喝的浪人,为了能成为食客c寄靠在某家道场之中,就会四处踢馆,希望能有伯乐收下他。
但那种踢馆者把你的弟子们统统打败了,但却依旧愿意愿将对方收为食客,并请对方在日后指点自己弟子的剑馆主,就比较少见了。
“足下的心胸真是让人佩服啊。”绪方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面对上门讨教c并打败了贵馆17名弟子的在下,不仅丝毫不动怒,还请在下成为贵馆的食客。”
绪方有些明白为什么这个宝生剑馆的学徒们那么富有朝气与活力,且如此不卑不亢了——有什么样的师傅,剑馆就会有什么样的风气。
“那好吧。”绪方用力地点了点头,“余下的这一个多月的时间,便请贵馆多多指教了。”
什么叫瞌睡了就来了枕头——这就是。
绪方刚为如何在余下的一个多月的时间内刷经验值发愁,宝生就邀请他来他剑馆当食客。
只要当了他们的食客,日后可以光明正大地上宝生剑馆,然后光明正大地“痛扁”剑馆的学徒们,再然后光明正大收下海量的经验值。
这种双赢的事情,绪方自然是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
“那么——”宝生的脸上浮现出毫不掩饰的喜色,“日后就有劳足下了。”
说罢,宝生再次朝绪方拜了一下,而绪方也恭敬地还了一礼。
与此同时——
离锦野町稍微有些距离的某座村子里。
村子中的某座屋子内,聚集着十来个男人。
他们年龄不一,坐在他们最中间的那个男人年纪最大,头发已白了一大半,年纪估计在50岁到60岁之间——这个老男人正是这个村子的村长。
村长也好,聚集在这座屋子内的其他男人也罢,全都愁眉苦脸,一脸沉重。
“村长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离村长最近的一名中年人沉声道,“已经去找过好多次官府了官府完全不理我们”
中年人的话音刚落,在场的其余人纷纷露出悲愤之色。
一些人甚至咬紧了牙关,将双拳攥紧,一副恨不得想马上找人打架的模样。
唯有村长一脸平静,就像是早就料到了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一样。
保持着平静模样的村长冷不丁地说道:
“去请武士吧。”
“请武士?”刚才的那名中年人发出惊呼。
所有人都将充满疑惑c震惊之色的目光集中在村长身上。
“只能这么办了啊。”村长发出一声长叹,“官府无力救援我们,就只能去请武士来救我们了”
“现在武士们的生活也不好过。”
“只要我们能够拿出一定的报酬,应该会有日子过得不顺利c且身手足够了得的人愿意出手相助。”
“我们拿什么来请武士?”又是那名中年人,他面露悲怆,“村子里什么都没有”
“而且我们若是为了击退大熊而请来了一群豺狼该怎么办?”
“只能去赌一赌了。”村长再次发出一声长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