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月要塞以南7里(约合现在的28公里)某片宽广的平原上——
旭日从山的那一边升起太阳像是无精打采一般洒在被白雪覆盖的苍茫大地上的阳光极其黯淡衬得这片平原上的幕府军大营更是气氛沉重。
放眼望去大营中的每名将兵都一副萎靡不振的颓废模样。几乎每个人都低着头脸上没有半点笑意。
营中到处都寂静无声——唯一的声音就只有治疗伤员时伤员们的惨叫声。
大营的中央一顶豪华的营帐中军中众将集合于此。
“人都来齐了吧?”
营帐中坐在首座上的松平定信环顾了一圈眼前众将。
营中将领的数量和以往相比少了许多许多……
“都来齐了。”就坐在松平定信不远处的一名将兵恭声道。
松平定信点了点头:“那就开始军议吧。”
“我也不跟你们说太多废话了。就直接跟你们讲正题吧。”
“我们再收拢2日的残兵2日过后全军撤退撤出虾夷地。”
做事一向雷厉风行的松平定信仅用言简意赅的3句话便让营中众将纷纷露出复杂、多样的表情。
“撤退?!”某名头上包着厚厚麻布的年轻将领高声道“老中大人!我们还没有输!我们现在已经集合了6000将兵!我们还有一战之力!我们还没有输!”
惨败给绪方后全军将兵可谓是一溃千里。
幸好——松平定信及时现身了。他亲自出面主持残兵的收拢工作。
及时挺身而出的松平定信在稻森阵亡的当下就如一根定海神针般安定了众将的心神。
有了主心骨后众将也渐渐恢复了该有的状态各司其职将被打散在各地的残兵收拢。
数日下来已成功收拢回来6000将兵以及些许被丢弃在路上的辎重。
这名年轻将领的话刚说完立即响起数道附和声:
“是啊!老中大人!我们还能再战!”
“前些日的惨败只不过是被那个刽子手一刀斋给偷袭了而已!若是再战我们定不会再重蹈覆辙!定能一战而胜!”
“老中大人!让我们再战吧!”
……
松平定信没有出声打断这些人的发言只静静地将双手放在双腿上右手食指有节奏地敲击着右大腿。
任由这些将领慷慨陈词了一番后松平定信才用平静的口吻说道:
“再战?你们有好好看过现在收拢回来的这些残兵的状态吗?你觉得这样的部队还有办法再战吗?”
松平定信用一句话便让刚才扬言“再战”的这帮人噎住了。
“全军士气全泄若是再要求他们对红月要塞发起新的进攻只怕会直接哗变了。”松平定信接着说“而且——你们有想过辎重的问题吗?”
“全军溃逃时丢弃了大量的辎重包括为数不少的粮草。”
“凭我军现在的辎重储备已不足以再让我军发动新的进攻了。”
“趁着现在的辎重储备还足够让剩余的这点军队撤回本土赶紧撤退才是我们目前的最优选项。”
松平定信的话音刚落一道有些嘶哑的大喊陡然响起:
“老中大人!真的就要这么撤退了吗?我们因刽子手一刀斋而蒙受了这么大的屈辱真的要就这么撤退吗?”
营中众人包括松平定信在内纷纷将目光集中到了这道大喊的主人——蒲生身上。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蒲生这段时间的经历也算是因祸得福了——他作为会津军的大将自被神渡打成重伤后一直在大后方养伤所以与绪方的奇袭完美地错身而过。
在大军溃败后身上伤势未愈的蒲生一直强撑着身子收拢溃兵为溃兵的收拢立下了汗马功劳。
因为是会津军的总大将所以蒲生就坐在距离松平定信极近的地方。
在众人将目光集中在他身上后因情绪激动而脸颊涨红的蒲生接着高声道:
“老中大人我们目前为讨伐红月要塞已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就这么撤退我实在不甘心啊!”
这些天除了收拢残兵之外松平定信也一直主持着伤亡的统计工作。
普通士兵的伤亡难以统计但将领的伤亡还是很好统计的。
不算普通士卒与物资上的损失光是将领上的伤亡就极其惨重……
目前已确定的死于绪方剑下的有名有姓的大将就有以稻森为首的9人之多。
损失如此惨重最后竟要无功而返——这实在是让蒲生感到难以接受。
蒲生刚才的这番高喊可谓是喊出了在场的不少人的心声。不少人在蒲生的话音落下后露出哀戚或痛苦的表情。
“……蒲生君。”松平定信淡淡道“你的心情我能理解。”
语毕松平定信抬起头环顾了一圈周围。
“诸位我希望你们都能明白——我比你们在场的任何一人都不希望这场合战失败。”
“但事实就是如此残酷——我们已经战败了不得不撤退了。再怎么不愿接受这个事实也没用。”
蒲生张了张嘴像是想出声反驳松平定信。
但嘴唇张闭了好一会后蒲生最后还是闭紧了嘴巴一脸颓然地低下了头。
“都散了吧。”
表情仍旧古井不波的松平定信从马扎上站起身。
“诸位接下来就继续按计划行事吧。”
“再收拢2日残兵后——全军撤退。”
说罢松平定信率先背着手走出了营帐。
松平定信刚出营帐他的小姓——立花便立即迎了上来。
“立花我们走吧。”
“是。”
松平定信在护卫们的护送下与立花一前一后地走在返回他们所住的营帐的路上。
半途中松平定信突然冷不丁地朝身后的立花问道:
“立花怎么?你也对我全军撤退的命令很不满吗?”
“没有!”立花立即急声道。
“立花。”松平定信转头瞥了眼立花“你的表情都已经把你的所思所想给表露出来了。”
“?!”立花一惊抿紧嘴唇缓缓将头埋低“……老中大人如果就这么撤了……待回到江户只怕会有数之不尽的人会弹劾你啊……”
“我知道。”松平定信将视线转回到前方“毕竟此次的合战是我力主发动并亲自督战的。等回去后恐怕连天皇陛下也会跟着对我落井下石吧毕竟我和天皇陛下的关系一直很差。”
立花:“既然如此……”
“即使如此也得撤兵。”立花的话还没说完松平定信便出声将其话头打断“已经没有胜算的仗就没有必要再打下去了。倘若剩余的部队尽墨对幕府来说将是一场灾难。所以——收拾下心情吧立花。”
立花抬眸看了眼身前松平定信他那正坚定往前走的背影眼眶缓缓红了起来。
他一边强忍着不甘的泪水一边咬牙切齿道:
“都怪那该死的刽子手……!”
沉浸于不甘情绪之中的立花并没有注意到——在他喊出“刽子手”这个词汇时松平定信的步伐慢了半分——但很快步速便恢复如常。
……
……
红月要塞——
“好你的伤口恢复得不错。”库诺娅查看了番眼前的这名伤员的伤口点了点头“再休养个两、三日你应该就能下地了。”
为了方便治疗伤员恰努普腾出了十余间专门收容伤员的空屋子。
这段时间库诺娅待在这里的时间比待在自己家、自己诊所的时间还要长。
又一口气看了好几个伤员后库诺娅长出了一口气正欲休息一下时其身后冷不丁地响起急切的大喊:
“库诺娅!库诺娅!你快来看看他的伤口吧!”
库诺娅转过身看见几名年轻人扛着一个上半身的衣服都被鲜血给染红的人快步朝库诺娅这儿奔来。
“你们……”库诺娅挑了挑眉瞥了眼眼前的这帮小伙子“是被恰努普派去侦察和军动向的人吗?”
“是的!”某名正扛着这血人的年轻人答道“我们今日在外侦察和军的动向时不慎走进了一头错过了冬眠所以脾气异常暴躁的熊的地盘!它看到我们后大概是以为我们在侵略它的地盘所以就立刻冲过来袭击我们!”
虽说成功将和军给击溃了但在确认和军真的完全撤离此地之前恰努普仍不敢完全放松所以这些天他派出了部分还能自由活动的人外出侦察和军的动向确认和军现在大概的位置。
“被熊给袭击了吗……”库诺娅看了眼那个血人“跟我来这儿刚好还剩一个空的床位。”
库诺娅领着他们来到屋子角落处一个空着的毯子前让这帮小伙子将这血人放在毯子上后库诺娅从怀里掏出一柄剪刀将这血人的胸口的衣服剪开后仔细地看了眼血人的伤口。
“胸口被熊爪给刮到了……爪印真大袭击你们的熊块头不小呢。这小子很幸运嘛如果他凑得离熊更近一点就会被熊爪给拍成两截了。”
“他还有救吗?”某人问。
“伤口不算很深有机会得救。”库诺娅淡淡道“我会尽力而为但这小伙子能否得救——就看他的运气了。”
说罢库诺娅将不远处的一名助手叫了过来像念咒语一般朝这名助手念出一连串的药品让助手快点将她所念出的这些药品都给带过来。
待这助手快步离开去拿药品后库诺娅听到一名刚刚把这血人抬过来的年轻人一脸愤恨地说道:
“该死的乌恩卡姆依……”
库诺娅看了眼这名年轻人:“那头熊你们干掉了吗?”
“当然!”那年轻人不假思索地说道“它袭击了我们若不是我们反应快我的这朋友就已经死于熊爪之下了!那头熊已经化身为了可恶的乌恩卡姆依我们当然不可能放过它!我们用毒箭直接将它给射死了!”
“可恶的乌恩卡姆依吗……”库诺娅低声重复了一遍这名年轻人刚刚所说的话然后像是被逗笑了一般发出低低的笑声。
“库诺娅你笑什么?”这名年轻人问。
“没啥。”库诺娅耸耸肩“就只是突然想到了……应该算得上是很有趣的事情而已。”
……
……
红月要塞库诺娅的诊所——
“斯库卢奇。”绪方朝坐在他旁边的斯库卢奇问“你在写什么呢?”
“在写诗。”斯库卢奇答道“不知为何我这几天灵感勃发。好了你先安静一下我刚才突然有了新的灵感我要赶紧把它写下来。”
说罢斯库卢奇将他掌中的笔记本翻到了新的一页提起笔随后飞快地写着:
……
【为杀戮与掠夺而来的大军袭击了村子。
红发少年的父亲失去了脑袋。
母亲为保护少年而不知所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