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入一色花眼帘中的美丽脸庞让她不禁目眩了一瞬。
她认得这张脸。
是现在正知名的“大坂第一艺者”初光的脸。
一色花认得初光。
在一次很偶然的机会。
大概是在半年前吧一色花在大街上第一次同时也是最后一次看到了当时正赶赴某地要在某场宴席上表演的初光。
虽说仅看了初光一面但初光她那能让人联想到“在污泥中绽放的白莲花”的气质给一色花留下了极深刻的印象。
即使仅看过初光一面且自此之后的半年以来没有再见过这位美丽的乐伎一色花仍旧牢牢记得初光的脸且能一眼就认出她来。
一色花仅仅只为了“初光出现在自己的眼前”这一事而惊诧了一瞬。
仅刹那的功夫一色花眼中的惊诧便转变为了惊恐。
她环顾了下四周确认着自己的处境并试着挣扎了几下企图挣开将她牢牢绑在木柱上的细绳。
这根绑着一色花的细绳的绑缚技巧极高将一色花捆结实的同时还不会让一色花因受紧缚而感到不适。
一色花用尽全力得挣扎了几下后除了让自己那几处被细绳紧缚的位置变疼之外没有任何别的成果细绳的绳结仍旧纹丝不动。
挣扎无果后一色花反倒渐渐冷静下来了。
惊恐之色渐渐消去、转化为警戒。
她仰起头以戒备的目光看着初光。
“哦?”初光嘴角一翘展露出一抹迷人的浅笑“不错的胆识。”
“竟然能这么快就恢复镇定。”
“如此有胆识的女子真的是少见了呢。”
初光曲膝跪坐在一色花的身前让自己的视线与一色花平齐。
“我能像这样自我活动的时间不多所以我就长话短说了。”
“我先把你现在最想知道的事情尽量简略地告诉你吧。”
“你们一色家之所以会遭到攻击全是因为你们和那个‘修罗’绪方一刀斋有交集。”
听到“绪方一刀斋”这个人名一色花的瞳孔不受控制地微微一缩。
初光丝毫不顾一色花的表情变化接着道。
“我的顶头上司不知为何非要置绪方一刀斋于死地不可。”
“他们用着我不知道的方法知晓了你们一色剑馆极有可能和绪方一刀斋有着不浅的关系。”
“我那急于知道绪方一刀斋的所在地的疯子上司便决定于今夜偷袭你们家将你们统统抓住然后从你们的口中拷问出绪方一刀斋的情报。”
“我那疯子上司的各种保密工作仍旧是那么密不透风啊直到夜幕降临任务即将开始时我才被允许告知今夜任务的目标等全部内容之前只知道今夜有任务。”
“所以很遗憾啊若是能早些知道今夜的任务目标是你们家就能早点行动让你们快点逃跑了。”
“但不幸中的万幸是——你很幸运及时逃出了你们家。”
“而且被派去抓你的人中——有我。”
“而我恰好又是最先找到你的人。”
“从某种角度来说你得感谢刚才那个被我干掉的企图扒你衣服的变态呢。”
“若不是我发出了嘈杂的响声我还没办法那么快定位你的位置。”
“我不想跟着我那疯子上司残害无辜。”
“天知道那些人会怎么拷问你们一家子所以被他们抓住的人越少越好。”
“所以在最先找你后我就偷偷将你带到了这个绝对安全的地方。”
“你的爷爷、父母虽然被抓走了但他们目前很安全也都没受什么重伤在之后的一段时间他应该都是安全的。”
“我现在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要问你。”
初光一边说着一边抬起手抓住绑在一色花嘴上的白色绑带。
“我要把绑在你嘴上的带子拿下来了。”
“你可别在我取下你嘴上的带子后大喊大叫哦。”
“你应该是个聪明人不用我细说你也能知道现在这种状况乖乖听我话才是最优解吧?”
语毕初光便一把扯下绑在一色花嘴上的布条。
刚取下布条初光便立即充一色花问道:
“你若是知道绪方一刀斋住在哪的话快点将他的住址告诉我他现在很危险得让他赶紧离开大坂。”
初光的问话声刚落下一色花便立即“一转攻势”朝初光问道: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杀一刀斋大人?你又为何要救我?”
看着不仅不回答她的问题反而还朝她问问题的一色花初光撇了撇嘴。
“……我可没允许你朝我问问题哦。”
“算了也罢。反正我还有点时间。我对你这种很有胆识的奇女子也蛮中意的就多花点时间来帮你解惑吧。”
“二百年前的大坂夏之阵中丰臣氏的血脉没有断绝顽强地存续了下来。”
“我刚才一直提及的‘疯子上司’便是二百年前的天下人·丰臣秀吉的后裔——丰臣信秀。”
“我不太清楚这个疯子为何会突然那么想要绪方一刀斋的命。毕竟我在组织内的地位算不上多高各种机密要闻我都没有知晓的资格。”
“明明在此之前他还动员了大量的手下去四处寻找绪方一刀斋严令要求必须得将绪方一刀斋给活捉。”
“隶属于七草屋的‘大坂第一艺者’初光——这只是伪装过后的我的身份。”
“我的真实身份是伊贺忍者中的一员。”
“伊贺之里在41年前灭亡后部分幸存下来的伊贺忍者集结了起来企图重建、复兴伊贺之里。”
“伊贺之里的残党一直苟延残喘到数年前被丰臣信秀所收服后日子才总算好过了些。”
“伪装身份、潜入、刺探情报一直都是我这种女忍的主要工作之一。”
“我会弹三味线所以就被派来伪装成名为‘初光’的艺者在大坂收集情报。”
“和那种需要伪装成游女的同僚相比我的任务算是轻松多了最起码不需要和其他男人睡觉。”
“至于为何要救你也很简单。”
“因为我打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给丰臣信秀卖命。”
“我之所以会成为伊贺女忍、给丰臣信秀卖命纯属被迫。”
“在被迫给丰臣信秀卖命时我就暗中发誓——我要狠狠地搞破坏。”
“最好就是在内部整垮整个丰臣集团——虽然这种事不太可能但我也有好好地在往这个方向努力。”
“而我也不是第一次在做任务时暗中搞破坏了。”
“关于在暗中给丰臣集团添堵这种事我也算是轻车熟路了。”
初光言简意赅地回答了一色花刚才一口气吐出的三连问。
面对初光刚才的应答一色花做出了完全在初光意料之中的回应:
“丰臣集团……你在说笑吗?”
“我所说的话句句属实。”初光道“你爱信不信。还有没有什么想问的?趁我现在还有心情回答你的问题若还有想问的就尽快问。”
“……你刚才……”虽然有勉力控制但是一色花的脸上还是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担忧之色“说我的家人们现在都还平安无事这是真的吗?”
“真的。”初光点了点头“负责抓拿和拷问你们一家子人的人是那个楼罗。”
“我虽然不喜欢这个气质阴森的妖僧但他一直很坚守自己的原则的这一优点我还是很欣赏。”
“楼罗是个原则性很强的人。不滥杀不为江户幕府卖命的人就是他的原则之一。”
“只要你的家人别去作死目前及之后的一段时间他们都会很安全。”
话说到这初光的话锋突然一转。
“好了我也回答你的不少问题了。差不多该轮到你回答我的问题了。”
“你若是知道绪方一刀斋现在的住处的话快点将他的住处告诉我。若是知道绪方一刀斋常去的地方、之后要去的地方也行。”
“……”一色花没有回答。
而是如最开始那般用警戒的目光扫视初光。
“喂喂喂。”初光的眉头一皱“我刚才都告诉了你那么多事情了你还不信任我吗?”
“我可不是敌人。”
初光一字一顿地说。
“我若是敌人早就让你和你的家人们在牢房里团聚了而不是那么费心力地将你带到这儿来保护着。”
“我不想看到太多无辜的人被丰臣信秀那个疯子所害才尽我所能地袒护你并试着去保护已经被盯上的绪方一刀斋。”
“那个绪方一刀斋再怎么强面对丰臣信秀的针对性打击哪怕不死也定会被折磨得苦不堪言。”
“倘若你想看着绪方一刀斋横尸街头就继续保持沉默吧。”
初光的这番话成功让一色花的神情出现了动摇。
她垂着头看着她与初光之间的榻榻米。
“我也……不知道一刀斋大人他住在大坂的何处……也不知道一刀斋大人他的行踪。”
等待了半晌后初光才听到一色花这般说道。
初光紧盯着一色花的脸好一会儿:“……看来你没有说谎呢。唉……这下麻烦了……”
初光重重地叹了口气随后从怀里掏出了一只西洋怀表。
看了看表上的时间后她嘟囔道:“没剩多少时间了……我该走了。”
说罢初光将怀表塞回进怀里然后拿起刚才解下的封住一色花嘴巴的布条以迅疾的速度朝一色花的嘴巴绑去。
初光的手速极快。
一色花的意识才刚反应过来初光已经将她的嘴又绑了个结实。
“我能自由活动的时间所剩无几了我该走了。”
初光朝被重新封住嘴巴的一色花正色道。
“我的那些同僚目前仍在四处找你所以现在还不能放你自由之后的一段时间你就暂时住在这吧。”
“住在这屋子里的老婆婆是我的朋友是个绝对可以信赖的人我会让她好好照顾你的。”
“若有什么需要就尽管跟婆婆她提。”
“等到啥时候能够放你自由了我再放你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