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未央宫,温室殿。
御榻上,天子刘彻手持一束竹简,正在凝神仔细的观看,眉头时而紧皱,时而舒展,神色似乎颇为不平静!
与之相反的是,在其下首左侧的不远处,董仲舒的神态却颇为淡然,他微微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口,仿佛陷入了沉睡中一般!
但若是有人靠近观察的话,就会发现董仲舒此时的状态,根本没有表面看起来这么平静,因为他眼角的余光,自始至终,都未曾离开御榻的方向!
“啪~”
忽然间,刘彻猛地合上竹简,将其狠狠的拍在御案上,怒声道:“满口胡言,不知所谓!朕乃天子,富有四海,何时需要区区一个罪徒来接济了?虞丘(吾)此人,其心可诛矣!”
说着,刘彻猛然抬起头,向面前的董仲舒,厉声质问道:“董卿,你也是两朝老臣了,朕来问你,这家国大事,何时需要一个罪徒来说三道四了?董卿,你上此疏奏乃何意?是要为你的弟子求情吗?”
“回禀陛下,臣确有此意!”面对天子的质问,董仲舒没有矢口否认,反而非常痛快的承认了下来!
随后,还没等刘彻动怒,董仲舒又立即向其解释道:“数日前,虞丘听闻陛下欲迁民朔方以实边,然因国库空虚,数次被阻!于是,虞丘便找到臣,言说愿捐献所有家訾,以为国用,并恳求臣将此疏奏,面呈陛下!”
“臣悯其用心良苦,且于国有利,便答应了其请求,将其疏奏上呈给了陛下,请陛下来决断此事!”
“诚然如陛下所言,臣虽固然有一些私心,但更多的还是因为,臣觉得虞丘此举,虽看似鲁莽,但却不失为一个解决眼下国库乏用困境的良策!”
“良策?”刘彻闻言,眼中顿时闪过一丝奇异之色,但表情却满是不渝,甚至有点嘲讽的看了看董仲舒,鄙夷道:“朔方移民之事,干系重大,所费钱财何止万万?而虞丘所欲献之金,不过数千,尚不足朝廷用度之万一,留之有何用?”
“啪~”
说着,刘彻还狠狠的一拍案几,怒道:“董卿,难道你真的以为,朕会在乎那区区几千金?难道你真的以为,朕会因为区区几千金,而饶恕虞丘那罪徒?你把朕当成了什么?见钱眼开的贪鄙小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