颢蓁道:“魏紫本就香味最浓,姚黄则颜色最鲜,味道便淡雅许多。本殿也不知官家是否喜欢。可惜后宫女子不便进入政殿,本殿无法前去陪伴,亦不知官家是否吃了杨婠那厮送的点心。一切都怪尚馥芝那个不知耻的,竟敢来坤宁殿撒泼,害本殿惹了官家动怒。
等晚膳前,你替本殿把头上的发饰都换素雅,昨儿既然官家把本殿的东西都砸了,今儿就不能换新的让他瞧见。还有,你去外屋与鸢姒采些菊花安石榴花一并煎些汁出来,让芹香到光禄寺取本殿存在那里的东西,也留着晚上用。”惜墨答应着退下,留颢蓁一个人在里屋。
颢蓁随手拿了本书读着,心里却挥不去尚馥芝和杨婠的影子。她记得自己被册皇后时不过十二岁,却已然了解失宠的滋味。与她一起入宫选妃的张歆婕1,长她两岁而已,然幼年女子面貌年年不同,仅这两岁便已生出妩媚之姿,被赵祯一眼相中,欲立为皇后。还有一位四川来的,也不知叫什么,竟也被赵祯瞧上,欲纳为妃。
章献太后以女子重德不重色为由,都拒了,反留自己成了如今众人口中的郭圣人。她心下明镜一样,章献太后不过是看郭氏一门皆官拜太傅节度使罢了。
只是她从不大在意皇后之位,她唯在意的,是这个年轻皇帝居然自始至终不曾选择过她,无论之前身为重臣之女,还是如今位居皇后之尊,她都受不起这个侮辱。颢蓁瞧向床沿围栏边的铜镜,镜中的自己面上未上脂粉,仅少少涂了些玉龙膏,面颊处已然有一抹斜红,着实喜人。
颢蓁实在不知什么是女子重德不重色,当年自己不过十二岁而已,加之个个入宫都拘谨的很,章献太后又怎么瞧性谁德行好,谁德性不好纵
不提德性,颢蓁也自认容貌并未玷污了皇后荣位,只是年纪太小才暂落她人,又怎地无色了说来可笑,女子年幼之时,人喜其长;待过十个春秋,人却喜其幼。
本以为做了皇后,相守几年,赵祯定会注意到她才色绝不输于人,谁知两年后,那张歆婕竟又出现了。二八年华的这记回马枪刺的倒是准,一刺便被赵祯封了才人。
可说呢,那时她身着的紫藕复瓣牡丹提花罗对襟背子,薄如蝉翼,轻似寒烟,衬得她纤瘦的身子站在赵祯面前,羸弱的好像旁人说句话就吹散了她。莫说赵祯,连颢蓁瞧了都忍不住想去搀扶。
那背子瞧来竟是出自宫掖里尚功局顶好的绣娘之手,定是有备而来。幸而她过于瘦弱,命不长久,早些年便薨了。可颢蓁才舒一口气,如今又来了两个招人生厌的,怎叫人不心烦。
颢蓁拾起一支几案上的魏紫,拿到眼前瞅着,这颜色恰似当年张歆婕身上穿的那件背子,想那复瓣牡丹的意思,也是张歆婕寓己为花中之后了。颢蓁恨道:“你们这些曲朐滞蝓2,怎及本殿凤翥龙蟠
1张美人11世纪1000年代或1010年代-1028年,宋仁宗的宠妃,逝世后追册皇后。張美名义上的孙女。
2曲朐滞蝓,朐chun三声,蚯蚓。蝓,蛞蝓,俗称鼻涕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