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见到安先生,秦舒已经能泰然处之了,仿佛那人真的只是个寻常的习武教习先生。
“他曾是安成军中一员,大战之后受了重伤,是附近的村民救了他。等他伤愈回到战场,大军早已班师回京。”安先生介绍着钟青的情况,道:“后来他辗转去了蜀地,在那里安了家。”
“那他为何不回京?”秦舒问道。
安先生侧首,面具底下那双锐利的眼睛望了他一眼:“大军清点完毕,所有失踪的都会被视为战死沙场。他当时若是先回的京,则会被判为逃兵。恐怕此时就不可能再站在你们面前了。”
秦舒沉默,天楚的军侓典籍他翻看过不少,的确有这方面的记载。那些在战场上失踪的,若是能在大军班师回朝之前及时回来,还有转圜的余地。否则大多都归于逃兵或是战死沙场这两种。
这种情况下,被归为战死沙场还算好的,因为至少朝廷还会发体恤金给家属。而一旦被归于逃兵,整个家族被会背上骂名,等人回来还有受到军营的责罚。
正所谓军令如山,逃兵的下场只会是一个‘死’字。
“那现在周统领已经知道了。”程昕有些担心,周统领对钟青将军如此崇拜,一定会大势宣扬。那样的话,钟青将军回京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到皇帝的耳中。
如果皇上要责罚,恐怕谁也拦不住。
安先生道:“这点你们放心,我早就想好了对策。钟将军他当年受伤,被村民所救,这件事情整个村的村民都可以作证。官府只要派人前去打听,就可洗清他的嫌疑。”
“皇上若是问他这么多年为何不回京,那钟将军又要如何作答?”
秦舒说这话的时候看向的是安先生,他很想知道他是如何答复,或许就能知道这么多年,为何他也不回京。
钟青上前一步,道:“此事很好解答。当年我们整个安成军几乎全军覆没,但凡是我安成军一员,都不能接受那么多兄弟惨死。我本不想苟且偷生于世,怎奈何那时候安先生找到了我。”
说着钟青敛眉:“安先生说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安成军素来骁勇善战,即便敌人再强大,也有一战的可能。可那一次,敌我实力悬殊,我们却折损过半,好似我们的行军路线处处都被敌人先行知晓。此事,定是因为我们之中出了叛徒。
我活着,就是为了寻找真相,还安成军那些枉死的兄弟一个公道!”
“你们果真是被陷害的!”秦舒有些激动。
自幼他就知道秦国公的有一支特别骁勇善战的安成军,里面的每一个成员都是他父亲亲手提拔,亲自栽培和训练。他们一同出入沙场数年,几番同生共死,培养出了常人难以企及的默契。
幼时,提起安成军,外人的目光永远是崇拜和敬仰的。他以身为安成军将领秦国公之子分外骄傲。
那次大战之后,安成军一夕之间被灭。人人唏嘘,可随着时间的流逝,许多流言蜚语流出,有些人甚至污蔑安成军是作茧自缚,正是因为平日里疏于训练,才导致大战的时候惨败。
虽然这些话,没人敢在他的面前提及,可还是传入了他的耳中。
钟青正色道:“小公爷,你爹与我乃是出生入死的兄弟。他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如果不是因为有奸人从中作梗,我们不会有此下场。景平王爷也不会——”
安先生突然打断他:“钟将军,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我们这些年留在蜀地,就是为了查找当年的真相。”
“那你们如今回京,可是因为找到了证据?”秦舒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