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冒昧问一句。”袁紫烟望着杨侗的目光带着些许好奇。
杨侗嘴角一扬,道:“据朕所知,仙子可不是一般的人物,经史子集、、兵法韬略、天文地理,就没有不知道的……什么时候下雨、什么时候下雪都能算到。观星象、卜算更是仙子之所长,难道还有仙子所不知道的?”
“圣上星相璀璨夺目,我道行浅,算不了。”袁紫烟一脸认真的说着。
“哈哈哈!”杨侗忍不住笑了出来,她这就是所谓的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了吧,好半晌,才说道:“你问吧,朕不敢保证自己能和盘托出,希望你能理解。”
“圣上明明收复了中原诸多郡县,大局已定,但为何不趁胜追击,将弘农的唐军击溃了呢?还有就是,圣上居然没有一点战前的紧张气氛,我很好奇。”
“朕需要紧张吗?”
杨侗虽稳坐洛阳城,但是对前线了如指掌,他有天下最强的百战百胜的雄师、也有最出色的统帅和将军,只要各军主将配合默契、稳步推进,大隋就包赢不输,他确实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之所以还没有解决李世民为首的唐军,是天下形势陷入一个微妙的境地。
随着荥阳、河南、襄城、淯阳等郡被杨侗吞并,这纷争不断的大地竟然不约而同的归于平静,无论是刚刚遭逢大败的李渊,还是南下江淮的的李密等人,随着杨侗驻足于洛阳,他们居然都开始安定了下来,一个二个都进入休养生息阶段,要么在享受胜利果实,要么在默默舔舐伤口,仿佛在注视着他这头盘踞于中原的猛虎似的。
人们常说天下大势皆在大隋之手,事实也是如此,但阴沟里翻船的史实不胜枚举,最典型的战例无疑是发生在东汉末年的官渡之战、赤壁之战,前一战让袁氏黯然谢幕,后一战葬送了曹操一统天下的天赐良机!所以越到这个时候,杨侗的头脑越发清醒、越发谨慎。他现在只要稳步蚕食天下即可成功,又何必冒着惨败的风险行那急功近利之举呢?
再者说了,天下诸侯中他杨侗是最最年轻的一个,还远不到而立之年,就这么耗下去也能把李渊、李密、窦建德等人生生熬死掉!李渊固然有着比他本人更为出色的继承人,但他偏偏有两个。
李建成和李世民都是人中龙凤,拥有着远胜他人的干略能力。但他们性子各有不同,前子性子温和,处事面面俱到,有理有据,有仁者之风;而后者性子刚烈,虽智勇兼备,却争强好胜、雄心壮志,且不甘屈居人后。
如果两人出生的先后顺序倒置,身为‘老二’的李建成应该不会争至尊之位,相信‘老大’李世民也容得下没什么野心的李建成,但现实不容更改,李渊一旦意外身亡,野心、才华、势力不相上下的两人不碰个你死我活都有鬼了。
事态发展到了他们这一步,就算两人不愿兄弟相残,但他们各自派系的下属为了谋求更大的政治利益,或是为了避免自己遭到事后清算,也会用明暗手段离间兄弟二人,推着身为‘集团利益代言人’的李氏兄弟走向极端。
杨侗的心腹之患有内乱之兆头,而内斗,永远是一个国家、一个家族走向疲弱的主要原因。
这么一算下来,杨侗更加不用着急了。
现如今,经过大隋能臣干吏的辛苦治理,以洛阳为中心的荥阳、河南、襄城、淯阳等中原诸郡逐渐安定下来,北方已经没有了威胁,而西域有苏定方镇守,辽东方面只需紧守长城即可,高句丽自顾且不暇,哪敢招惹大隋这个庞然大物;至于突厥也陷入群雄割据之势!长城以南、黄河以北的广袤大地也成了一个稳定的大后方。
现如今,杨侗主要是当个搬运工,将重心向中原一带转移,无数战船、商船每天往返于黄河两岸,将粮食、武备等战备物资源源不绝的运抵洛阳,尽数囤积于兴洛仓、含嘉仓、常平仓。
身为战前指挥中心的洛阳已经和关中接壤,不过弘农的李世民还横在洛阳和长安之间,可杨侗已经任命杨善会为大隋主力的统兵大将,屯兵于熊耳,防备李世民,并待机作战,罗士信则被调往伊水上游的三涂山一带,一旦沿河杀入弘农卢氏县,便能斩断李世民南归之路,至于上洛的薛万均也接到了作战指令,他的主要对手是驰援李世民的李建成四万骑兵。至于决战的契机,则由大家自己探索发现,也可以自己创造战机,反正大家有信鹰联络,一动俱动,根本不用担心哪个环节掉链子。
稳打稳拿、步步为营、步步吞食是大隋君臣所达成的共识,占有绝对优势的他们真的一点都不着急。
不过杨侗知道李世民赌性极重,担心他虚晃一枪的朝着潼关来他个突然袭击,这个关中门户一旦失守,唐军便能跳出大隋包围围,继而祸害关中为中心的雍凉大地,若是唐军在关中玩游击战术,对关中民生经济将是致命的打击,这是杨侗不能容忍的事情,故而也派重兵驻指扎于潼关等战略要地。
这么总结下来,杨侗有什么好焦虑的?
“圣上,能不能透露一点……”不知不觉中,袁紫烟的语声中带上了丝丝女性的柔婉。
“朕是真的不着急!你怎么就不信呢?”杨侗无奈。
“原因何在?信心从何而来?”
“我们收复的中原大地,还没有吃透,这个时代一味进攻其他地方,会产生一系列恶果。拿一地、治一地、深耕一地是我大隋的国策,什么时候都不会改变。可是这一役,我们大隋将士进度实在太快、打得实在太过凶残,致使朕的新地盘太多了一些,治理这些地方需要人才,而中原大地没有多少天险可守,全靠军队,这些都要朕来想办法。老实说,朕也很头疼的!…新地盘太多所产生的问题也很多,说起来都是泪,哎……早知道就应该让将士们打得稍微矜持一点了,总之,朕的烦恼你不懂!”
“……”
杨侗这说这话的时候,脸上还流露出真诚的哀伤之情,完全没有大胜后应该拥有的兴奋模样,仿佛他这个皇帝当得一点都不顺心似的。
一时之间,袁紫烟脑海一片空白,她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说、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袁仙子修练多年的道心瞬间破功,受父亲袁天罡之命前来陈说的要事也完全忘掉了。
她现在只有一个强烈的冲动,那就是把这家伙按在地上毒打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