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会。”凌敬说道:“李世民接着李渊的圣旨以后,连襄阳也不回,就直接跑回夷陵,带走了三万军队;接着一路向西,在新的任命尚未到达益州前,利用尚书令之职,收拢了各郡郡兵和钱粮,直奔宕昌而去。看这架势,是打算自立了。”
杨侗点了点头,这才是他所熟悉的李世民,在这种枭雄心里,恐怕就没有‘认命’这个词语。
“王伏宝将军统率第九军三万士兵驻扎河源,以防御吐蕃;第十军副帅乌苏统率三万士兵驻军临洮,除了防范蜀地唐军,还要随时与王伏宝将军迎战吐蕃军。这本来是极为合理的安排,但随着李世民进驻宕昌,形势大变。”杨恭仁说道:“要是二将与吐蕃持久作战,李世民极有可能挥师北上,攻打临洮等河湟地区,也有可能占领河池,从大散关开进关中。圣上,不可不防啊。”
“嗯。”
杨侗想了一下,命令道:“将这消息发给汉州钱杰,让他从第七军分出两部兵力,一部驻守河池修城县,一部驻守汉川定军山一带。同时让大散关守军加强防范。另外,命令尉迟恭返回汉州,主持第七军军务;命令薛万彻返回临洮,主持第十军军务,命令尧君素主管河池军务。”
“喏。”
望着殿外天空,杨侗忽然说道:“朕准备过些天西巡关中。”
“啊?”
众臣愕然。
“圣上,您不会是想去打仗吧?”杨恭仁毫不客气的拆穿了杨侗的‘险恶’用心。
“怎么可能?”杨侗矢口否认,“朕好歹也是一个皇帝,深知君子不立于危墙的道理。”
“那圣上为何要西巡?”杨恭仁摆出了一副理由不足就不放行的样子。
“大兴控扼关中雄视中原,又联通巴蜀、陇右、河套,因此无数王朝定都大兴,但因为诸多王朝定都大兴,使关中人口暴涨,关中平原产粮远远不够关中人口食用,每年光是运载粮食过来都是一笔不小的费用,当巴蜀和江淮之粮运抵关中,价格异常昂贵,也因此,武帝兴建洛阳。洛阳位于天下之心,四通八达,物资流通往来便利,定都于此足以号令天下南北。”
众人又是一阵错愕,怎么聊着聊着聊到这里去了?
“因关陇贵族之故,武帝虽然兴建了洛阳,却也只能执行两都制,以平关陇贵族和关中人的怨言。朕这天下大多是将士们打下来的,但大隋就是大隋,与之前无法割裂,这骤然把大兴降为陪都,关中百姓心里恐怕很不好受吧?”杨侗斟词酌句一番后,又说道:“吐蕃军和李世民的存在,令雍凉一带成为战争前沿,而且关中是丝绸之路的必经之地,战略地位非同寻常,千万不能乱,也乱不得。”
“另外,大兴学宫虽已开门授课,可是入学学子不多。这是为何?朕以为是朕敌视关陇贵族之故,使关中人士误以为朕有地域偏见,误以为朕对所有关中人都仇视。他们对朕和大隋有所误解,若不及时解开这个误会,这些人患得患失、诚惶诚恐之下,极有可能被李世民利用起来。所以朕打算前去安抚关中百姓之心,让他们知道,朕没有忽略关中,也没有针对关中人的意思。”
这可不是杨侗在鬼扯,自古以来,历朝历代都有极深的地域之见,哪怕到了交通方便、思想开放、视野开阔的二十一世纪也还存在,学校的老乡会、商业的XX商会其实都是一种自然而然形成的地域团体,只不过民智已开,大家做人做事都很理性,但是这时代百姓民智未启,八九成人口处于蒙昧未知之状,若是受人蛊惑起来,那可不得了。而关中是杨侗清理得最狠的地方,且他在大兴呆过的时间少得可怜,说是转身就走也不为过,关中百姓心中不安很正常。更何况关中很多关中百姓都是由关陇贵族的家奴变来的,他们感激杨侗是不假,但他们毕竟与关陇贵族有这一代或几代的关系,一旦战争爆发,极有可能是一个不太稳定的群体,所以不管于公还是于私,杨侗都有必要去安抚关中。
“圣上之言不无道理。”杨恭仁想了一想,直言道:“不过人心多变,安抚关中非一日之功,圣上若是西巡,怕是非半年不可。”
“所以朕打算在大兴过年。”
“那太子和皇后他们呢?还有贤妃、丽妃、淑妃、惠妃也将在今年诞下皇子或是公主……”
“所以朕打算一起带走。走水路直抵大兴,根本不会颠簸。”
“朝中之事……”
“有你们在,朕很放心。”
杨恭仁无语道:“随行官员、军队呢?”
“克明、玄成、敬之比较清闲,你们三人与朕西巡。”杜如晦是礼部尚书,但他管的事情其实不多,大多由礼部左侍郎张宣负责;魏征是刑部尚书,手上也没什么大案;商部尚书凌敬也差不多这样,他的主职是密探头子。
“喏。”杜如晦和凌敬应声道。
杨侗说道:“军队有玄甲军和第一军就够了。正好裴行俨告假在京,由他统兵便是,牛进达担任副将。”
“如此甚好。”杨恭仁没话说了。
杨侗想了一会儿,又说道:“洛阳学宫身在帝都,本身就是一大吸引力,有没有大师都无所谓。大兴学宫没有大师坐镇,吸引力终是不足,朕打算让学部侍郎徐旷前往大兴,兼任大兴学宫检校祭酒。”
杨恭仁沉吟道:“徐旷在天下颇有名望,刚正不阿、才德双馨,确实是大兴学宫祭酒的不二人选。”
杨侗微笑道:“那就定下来了,诸位先去歇息吧。”
“微臣告退。”
众人起身行礼,告辞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