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瑶池之滨,一株枝繁叶茂的金丝楠木树下,卢清华挺着大肚子坐在女儿身边,专注的看着她刺绣,而在她们母女不远处,杨峥、杨嵘各自拿着一把木刀乒乒乓乓的敲着一株杨梅树,不过兄弟二人的注意力不在树干之上,而是头顶一颗颗熟透了的杨梅,所以两人一边狠狠的敲树,一边猛吞口水,然而这株杨梅树虽然酷似盆景,但树干极大,哪怕二人拼了命的敲,但是杨梅树没有因为二人是太子、楚王而折腰,敲了老半天,也没有掉下一颗。
这种看到吃不到的诱惑,无疑是很要人命,眼见蛮力不行,没了辙的杨峥便想到了拿长杆子来打杨梅的主意,小家伙一扭头,恰好看到父皇走了过来,便大声嚷嚷:“卢姨娘,父皇来了。”
卢清华站了起来,徐徐上前:“夫君怎么回来这么早?”
“今天没什么大事,就回来了。”杨侗路过杨梅树的时候,见两个儿子满头大汗,笑问道:“我们家峥嵘这么用功?”
“噗——”
杨袭芳捂着嘴笑了起来,有些幸灾乐祸的说道:“我知道弟弟是想吃杨梅,可是他们长得不够高,于是就拼命敲树;可是树又太大,他们打了半天,都掉不下一颗。”
“哈哈。”
杨侗哈哈大笑,垫起脚跟,伸手拉下枝头,折下两根枝条,递给了杨氏峥嵘。
“谢谢父皇。”峥嵘兄弟笑得满脸开花。
“父皇,我也要。”杨袭芳可怜兮兮抱着父皇的手臂,撒娇的摇晃。
“好,好,好!”杨侗疼爱女儿,最吃不了这一套了,随手又折了一枝,送给了宝贝女儿。
“谢谢父皇。”杨袭芳喜滋滋的道谢,不过她没有吃,而是牵着父皇来到金丝楠木树下的石桌,小心翼翼的把有十几颗杨梅的枝条放到桌上,然后倒了一杯茶,“父皇尝尝我泡的茶。”
她捏着衣角,满眼期待地望着父皇。
“哦?那父皇要好好品尝。”杨侗坐下,端起茶杯放在鼻间闻了一下,然后轻饮一口,含在口中慢慢咽下,装模作样的闭目沉思片刻,张开双眼轻叹一声:“芳儿这杯茶沁人心脾,通体舒泰,实在太美妙了。这茶香,简直就是此茶只应天上有,人间难有几回闻。”
杨侗夸张的模样,令一旁的卢清华煞是无语
杨袭芳却是喜笑颜开:“那我以后多看多读父皇的《茶经》,为父皇泡更好的仙茶。”
“嗯,父皇十分期待。”杨侗放下茶杯,对子女们吩咐道:“去把你们母后、姨娘统统叫来,我有要事宣布。”
卫凤舞她们都在这附近,很快就围拢了过来。
等大家入座,杨侗沉吟半晌,宣布道:“过几天,我要西巡关中,或许会到凉州。”
“夫君,是有仗要打吧?”卫凤舞的双眼有着掩饰不住的担忧,两人相识多年,卫凤舞一颗心牢牢系在杨侗身上,对杨侗的了解甚至他本人还深,他的想法一般瞒不过她。
“不太好说。”杨侗并没有回避这个事实。
“那夫君要去多久?”这种大事,一般是卫凤舞与杨侗对话,余人只能默默聆听,不过她们虽然没有什么发言权,但参与其中,已是杨侗分外宠爱、卫凤舞分外大气了。
“也许半年,也许一年。”杨侗叹息道。
这话一出,众女花容失色、神情黯然。尤其怀有身孕的长孙无垢、李秀宁、卢清华、萧月仙一听,禁不住美目泛红,泫然欲泣起来。
作为有孕在身的女人,哪个不想自己分娩之日,丈夫就在身边陪伴?
而且杨侗虽然自出道以来,几乎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但作为他的女人,担忧丈夫的安危总是难免;不过她们也知道在这乱纷纷的时代里,争霸之道犹如逆水行舟,不进则亡,如今天下尚未一统,他们的男人不可能安享太平,因为那不合实际。所以她们虽然伤感失落,可也没有说什么。
李秀宁咬了一下芳唇,鼓起勇气问道:“是不是要进军巴蜀?”
“你们去了,不就全知道了吗?”杨侗脸上已经露出了笑意。
“我们?我们也去?”众女霍然抬头,一个个又惊又喜的看向了杨侗。
“关中百姓对我和大隋存在着极深的误解,西巡的目的是安抚民心,由于涉及范围广、耗时长,我就想着干脆一起去大兴过年好了,当然了,你们要是不愿……”
“愿意,我们当然愿意了。”不待杨侗说完,众女纷纷地兴奋表态。
“皇祖母、母后和孩子们呢?”卫凤舞又问。
“这是增长见识、扩展视野的一次机会,孩子们肯定要去。”杨侗说道:“这次走水陆并进,有身孕的可在坐船,这就不用担心颠簸的问题了;皇祖母和母后她们应该也愿意去。”
卫凤舞瞄了一圈‘大肚婆’,轻笑道:“有她们几个在,皇祖母和母后不想去也会去。”
“那就这么定了,五天后出发,大家各自准备准备。”杨侗额外叮嘱道:“对了,简单一点,别弄得像搬家一样。烦。”
“喏。”众女嘻嘻哈哈一笑,都各自忙碌去了。
望着身边的长女,杨侗笑道:“芳儿,给父皇斟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