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鸢摇了摇头,又继续说道:“那一次,玄门各派里死了很多人,后来有人瞧见尊上与未央宫主在一起,便说是尊上杀了人,说尊上自甘堕落,为妖女所迷惑,入了魔道……”
听到此处,千落更是眉头一皱:“他们怎能如此不分青红皂白?那后来呢?萧公子是因为这个而离开玄青门的吗?”
“也不是……”
紫鸢又摇了摇头,继续道:“那次尊上回玄青山后,立即被禁锢了起来,然后等天门的人,以及玄门各派的人来审,那一审过后,尊上焉能还有活路?就在这时,未央宫主忽然闯上玄青,为替尊上证明清白,她竟独自一人揽下那些完全莫须有的罪名,可正道之中,分明有人想要置尊上于死地,明知他们二人是遭冤枉,却又岂容他们二人辩解?”
“听你这么一说,这什么正道玄门,委实可恨!”
千落直听得忿忿不平,心中又想,未央宫主果真是敢爱敢恨,世间无双的一个女子,她明知独上玄青,必死无疑,可是为了替萧公子证明清白,她也义无反顾,无怪现在萧公子如此待她,只是当时她却没想到,那些什么正道玄门,根本就没打算要让他们二人活着离开……
“可恨的,岂是玄门。”
紫鸢叹了声气,又继续道:“那一日,人人都要杀他们,人人都容不下他们,尊上气急攻心,要一剑斩了天门的使者,岂料这时,玄青掌门青玄真人忽然出关,为了阻止他杀观棋使,一掌打来,青玄真人出手,那岂是等闲?未央宫主见尊上毫无防备,只得祭起法宝,去挡了那一掌……”
“怎么会……”
千落脸上一怔,喃喃道:“难道连这个青玄掌门,都不讲理,也不分青红皂白吗?那他,究竟是好人,还是坏人……”
紫鸢摇头叹了声气,说道:“其实青玄掌门并未想过要杀尊上,但危急时刻,未央宫主怎能思考那么多,那一掌打在她身上,几乎要了她的性命……当时尊上悲痛欲绝,恨天不公,可是眼前这个人,却又是当年救他性命之人,所以当时,尊上对青玄真人说,这一掌,便算是未央替他还清了,他再也不欠真人什么了……”
千落怔怔道:“那这么说来,青玄真人也并非坏人了……”
紫鸢道:“青玄真人本心是好的,即便此时,仍然劝尊上回头,甚至最后,还当着天门所有人的面,一掌捏碎了天门令,登时吓得天门那几个使者和长老,愣在原地动都不敢动一下,试问天下间无数门派,有哪个掌门能有青玄真人这等魄力?怕不是一见自己门下竟出了这等孽徒,便立刻要置其于死地了,哪里还须天门来动手……”
“可是最终,他还是没能保住萧公子……”
千落喃喃说着,这一刻,像是忽然丢了魂魄一样,即便此刻只是听紫鸢说着当年那些事,但她也像是身临其境一般,仿佛亲眼所见,看见了当时萧尘那心灰意冷的双眼。
最后她又抬起头来,看着紫鸢道:“那最后,是那些人让萧公子与未央宫主离开的吗?”
“呵……”
紫鸢冷笑一声:“那些人,又怎会让尊上与未央宫主离开?以当时尊上突然增强许多的功力,要杀他们一些人,可谓轻而易举,但是那天,他却一个人也没杀。”
“为什么?”千落愤愤道:“那些人不分青红皂白,要置他于死地,那些人都该死!萧公子为何要对他们手下留情?”
紫鸢道:“因为当时,尊上仍然是玄青弟子,他若是杀了人,他自可一死了之,但是你想,世人将会怎样议论他的师父妙音仙子?”
“原来是这样……”
千落一下明白了,萧公子是不想连累自己的师父。
紫鸢又叹道:“当时未央宫主已经没了气息,尊上万念俱灭,心如死灰,抱着她缓缓走到崖边,又将她放下,然后转身,看着自己的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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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然后呢?”千落小心翼翼问道,仿佛此刻生怕听见紫鸢说,萧尘就那样抱着未央宫主往悬崖下跳了去,她不敢去想象那是怎样一个画面。
紫鸢饮了一口酒,望着云海上的明月,缓缓说道:“当时尊上忽然运起全身功力,把周围所有人都吓坏了,皆以为他要暴起伤人,遂纷纷扑了上去,却不料全被尊上的功力给震飞了出去,然后只见尊上,他一掌震断了自己全身经脉……”
“什么!”
听到此处,千落整个人一惊,双眼一下红了,此时更像是丢了魂魄一样,喃喃自语道:“他……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紫鸢轻轻一笑,望着云海起伏,此刻就像是当年亲身在场一样,缓缓地道:“我也不知道他为何要这么做,当时他看着妙音仙子,说‘今日弟子将一切,都还给师父了……’,说完之后,他就抱起未央宫主,纵身往那千丈悬崖跳了去……”
“啊……”
千落本已红了的双眼,终于再也忍不住,两行眼泪毫无征兆地滑落了下来,这一刻她忽然觉得心里面好痛好痛,像是有一万根针在用力刺着,是心疼,是心疼当年的萧公子……
紫鸢轻轻一笑,看着她道:“落蝶姑娘,你怎么听着听着就哭了?”
“我,我……”
千落慌慌张张不知说什么,索性抱起酒坛痛饮了一口,不曾想烈酒灼喉,反倒使她一口呛出,眼泪更止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