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躺在床上,睁着眼,安安静静的看着窗户外的星空与月光,想着前尘往事,想着如何在这皇宫之中生存下去,之后意识便有些迷糊,还未正经入睡时,忽觉床边有人坐着,她猛地惊醒,瞪大了眼睛,看到是寅肃坐在那里看着她。这茭白的月光洒在他的身后自带光华,此时看着她的眼神没有平日的冷漠,而是被月光融合成了一束柔光。眉眼,轮廓,全是她记忆之中的样子,她不自觉的便喊他
“寅肃”
话音刚落下来,寅肃已附身朝她压了下来,只有月光照着的朦胧光线,此时被他挡着,顿时漆黑一片,她被他牢牢困在怀里,显得尤为娇小。没有任何思考的空间,已被他攻城略池。
他的身材因常年锻炼而匀称壁垒分明,每一块肌肉都结实无比带着一股力道,要将六兮的意识击垮的分崩离析。
但他又是那么温柔的吻着她,在霸道的占有她时,又带着一股小心翼翼怕会弄疼她。六兮原本内心并不愿意去接承这份突如其来,毫无防备的亲密。
但此时,漆黑的夜里,甚至没有一句话,但在他厚重的气息包围之下,在他结实/的身体/律动之下,她不仅身体随着沉沦,连带着心也渐渐沉沦下去,无法自拔。
直到他忽然抽离,弯身把她抱起,窗外丝凉的风吹在她的肌肤之上,她涣散的意识有了片刻的清醒,但无用,不到一秒,他已抱着她转身往房中央的圆桌而去。
她悬空挂在他的身上,双手本能的搂着他的脖颈,而双腿/挂在他的腰间,才得以支持着自己,但这个举动,却使两人更加的贴近没有丝毫的缝隙。
即便是这样的漆黑的夜里,透着微薄的月色,她看到寅肃的脸忽地僵硬,眼眸的光芒灼伤到她。
他低低的吼了一声,似从嗓子里闷哼出来,双手握着她的腰猛的推向他自己,这一动作快而有规律,六兮终于控制不住,趴在他的肩上低低呜咽出声。
他们已旋到圆桌旁,他附身放她躺在圆桌之下,而身上的动作没有片刻的停止。身下是微凉有些硬的圆桌,身上是他滚烫而结实的身体,窗外的月光把他们相叠的影子投射在墙上,所有感官之下,六兮已觉此时,她似在另外一个极乐的世界里走了一圈。
这一夜,似乎回到最初他们相爱的时候,中间没有争夺皇位,没有仓若钰,没有六池宫,没有跳崖身亡,这世间只剩下他与她。甚至此时,他们累极躺下时,亦如从前,他厚厚的掌心紧握着她的手掌,十指相扣躺在床上,虽累,却毫无睡意。
他大手一伸,把她再次困进怀里,捧着她的脸,细细摩挲着,从她的额头,眉眼到鼻翼再到双唇,最后又停在了她的眼角,他的眼神像是看着稀世珍宝那般珍贵,若是在从前的从前,那时的甄六兮大概会感动的肝脑涂地,以为他会爱她生生世世。
但现在的六兮,只是冷静想着,他此时这般看着她,脑子里在想什么?
许久之后,他终于开口,说了今晚第一句话;
“阿兮,你有双不会老的眼睛。可我,却老了。”
他的声音里竟夹着一丝丝的卑弱,莫名戳中六兮原有些冷淡的心,泛着微微的涩,泛着微微的苦。她垂下眼帘没有说话。
寅肃又说
“这六年,你去了哪里?”
这六年,你去了哪里?她脑海里回荡着这句话,淡淡回答道
“我也不知道。”
她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难道让她回答她在另外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生活了20多年?感受着完全不同的人生悲欢离合?没有人会相信,甚至觉得她疯了。
所以她只能回答不知道。
沉默,比之前更加的沉默,寅肃便不再说一句话。一室的静谧之中,最后,六兮又累又困,便顾不得旁边的寅肃沉沉睡去。
而寅肃望着身侧安然入睡的六兮,却是一夜无眠。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她没有死,真的没有死,此时正呼吸平稳的躺在他的臂弯之中。
无人能知晓他这段日子以来所经历的跌宕起伏的心情。从最初在繁华的街头,那惊鸿一瞥,他看到了她,但当他叫停马车,在万千跪地的人群之中寻找她的身影时,终是徒劳,他想,是他因过度思念而产生的幻觉吧?否则他怎么可能找不到她?
然后并是在宕阳的旧宅里,他隐约闻到旧宅里有她的气息,那种气息是心头最深沉的消散不去的记忆,可他亦是觉得自己痴人说梦,怎么可能是她?她明明已经跳崖身亡了。
他一直是绝望的,没有任何出路的,直到在封府,在池塘边上,再次看到她,他笃定是她,不是幻觉,这次不可能是幻觉,可最后,顾南封领来一个受箭伤的女子,原来真的不是她。
希望,绝望,希望,绝望,周而复始,直到从甄将军口中说出,她曾回过
家,他才确定,真的不是他的幻觉,而是她确实活着,好好的活着。
所以他才发了狠,假意要杀甄将军,如此发狠,才逼她现身。
都说他是一代暴君,不仅脾气喜怒无常,而且冷酷无情。可他的无情哪里抵得上她的?
这六年,他在一日一日的绝望中度过,而她不曾来看他一眼。
他对她是有爱,可亦是充满了恨,恨她的绝情与无情。又想靠近,又怕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