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松酥香甜的荷花酥,有软绵油润的银丝卷,有色泽洁润的杏仁酪,还有桂花糕等等,一桌子,看的她眼花缭乱。
寅肃说道
“朕今日出宫到顾爱卿的茶楼饮茶,见这些茶点个个精美可口,比这宫中御膳房所做更好,所以便命顾爱卿给你捎几样回来。你看看是否合你口味。”
“谢谢皇上惦记着臣妾。”
她说完,径直拿了一块荷花酥,咬了一小口,满嘴甜香
“很好吃,皇上,您也来一块。”
她低头,又伸手拿了一块,低头的刹那,眼角的余光便见到对面,顾南封立在双膝的手,正把弄着自己指间的白玉羊脂圆戒。
他这个习惯依然未改,只要他心情有波动时,脸上不会有任何表露,始终是翩翩而笑的样子,但是他会不自觉地的摆弄这只戒指。
六兮不敢抬头看顾南封,只拿了一块荷花酥,笑着递给寅肃。
寅肃伸出手,却没有接荷花酥,而是双手落在她的唇角,含笑到
“吃没吃相,叫人看了笑话。”顺手把她唇角的碎渣给擦掉。
这语气里有纵容,有宠溺,任谁看了都觉得两人的关系,甜的似要溢出来。
六兮则颇为羞赧的看了一眼寅肃,眼波流转间,双颊便变成红色。
“你若爱吃,趁着顾爱卿还在,跟他说,让他记下,以后每日按时命人送来就好。”
寅肃话音刚落,顾莘亦笑着开口道:
“兮妃娘娘若爱吃,改日让哥哥把这糕点师傅请到宫中来,日日做给兮妃娘娘吃。”
六兮则娇笑道
“好吃,但也不宜日日食用,皇上与莘妃娘娘这是存心想让臣妾多吃甜食,肥胖变丑。”
寅肃闻言,难得哈哈大笑,顾莘亦是笑容满面看着六兮。
一直未开口说话的顾南封此时说到
“难得娘娘爱吃,臣每日送来便是,这些甜食糕点,全是用自然花瓣酿制而成,不曾添加过半点糖,所以娘娘可以放心食用。”因他说话,所以六兮终于正眼看着他,与他对视。而他,始终面带微笑,不卑不亢,淡淡看着六兮。那样子,仿佛他们之间真的从来没有认识过,更没有患难与共过,只是纯粹的君臣而已。
想来,顾南封虽放任不羁,但最知分寸,此次进宫,自是不会做出或者说出什么过火的话。六兮悬着的心,终于有了一点点的着地。
她亦是笑着
“多谢,就不麻烦您了。”
几人在御瑄殿内又闲聊了几句,无关朝政,只是一些日常交流。
顾莘会活跃气氛,不时说上一两个好笑的事,顺带在皇上面前夸奖几句自家哥哥在商场如何无往不利等等。
寅肃倒也认真听着,偶尔答上两句。
只有六兮,始终只是微笑以对,不发表意见。这样的气氛虽好,然而对六兮来说,是如坐针毡,一旁坐着寅肃,对面坐着顾南封。
这御瑄殿,是寅肃下了朝来办公,召见大臣的地方,所以顾南封在这很正常,只是时间不对,往常这个时候,寅肃早把所有大臣都打发走,只等她过来伺候。
但现在这样的情形,让她不得不想,是寅肃故意的安排。他曾在封府的后花园见过她,后来虽有蓝玉当了替身,但想必,他是怀疑的,只是不确定,所以才安排了今晚这一出。
好在她早有准备,并未惊讶或者做出反常的事情来。
聊了一会之后,寅肃才下了逐客令
“好了,时候也不早了,你们退下吧。这征兵之事,我明
日与甄将军细谈之后,才能定夺。”
“莘妃,你去送送。”
皇上又忽然命令莘妃去送顾南封。莘妃自然是高兴。
而御瑄殿里便只剩下了寅肃与六兮。
六兮原本是坐在身侧,这会没人之后,她才起身紧靠着寅肃坐下,寅肃伸手揽住她的细腰,低头便亲上了她的唇。
宫里的夜已深沉,顾莘送顾南封到宫门口才停止了脚步,支开了随身的宫女,见四下无人之后,她才开口
“今日见着你心心念念的甄六兮,你该死心了吧?她如今有皇上这颗大树,怎会看上你?”
顾莘是想说的狠一些,骂醒自己这个傻哥哥。
但却听哥哥说到
“对,今日我见的是甄六兮,不是我认识的刘玥。”
他认识的刘玥何曾屈服过权贵?何曾这般低眉顺眼过?这么一想,心便涩涩的疼痛起来。他比谁都清楚的知道,今日在那御瑄殿里,浅吟低语,眉目温顺的甄六兮,便是他所认识的特别而独立的刘玥。
是她,没有错的,即便没了从前的神采,但就是她没错。
无论顾莘说什么,而顾南封却更加笃定,为了他心中的刘玥,他此行是正确地,无怨无悔的。
顾南封出了宫,坐上马车,一路向东回封府,这马车摇晃颠簸,他只觉得胸口窒闷难平,眉目也不禁忍不住皱起。
路过一处酒楼,恍惚间想起,这酒楼墙角下,刘玥闲逸的盘腿坐在地上,与一个乞丐分同一个糕点吃,相谈盛欢。那副悠然自得的样子,又岂是现在宫内循规蹈矩的甄六兮所能拥有?后来他们去丹阳,面对天下苍生,面对灾荒洪涝,面对瘟疫疾病,她没有丝毫的惧意,又岂是现在宫内谨小慎微的甄六兮所能相提并论?
从那日,皇上带她回宫,她小小的隐没在重重叠叠的宫墙院落之后,他也曾一度想过就此放弃,他依然当那洒脱自由的封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