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茜低低“啊”了一声,有些惋惜——也不用毁得这么彻底吧!
听到她的声音,小沙地人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竟不自觉地呆呆张大了嘴。
像个白痴。
他立刻闭上了嘴,快得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神情复杂地看着伊斯随手将那焦黑的一团远远扔开,好一会儿才开口:“这是魔法吗?”
“你说呢?”尼亚还是笑眯眯地把他们花了大价钱买来的“破烂”们一个个扔回箱子里。
小幼崽对“魔法”有所了解,并不在他们的意料之外。
沙地人的文明建立于科技之上,但他们并不否认魔法的存在,因为与他们生存于同一个世界的另一个种族,棘人,是天生便拥有魔法之力的种族,甚至有种奇异的预知能力。
在相当漫长的时间里,棘人的地位远在沙地人之上,就像燿星界里,精灵也曾在数千年的时间里,高高在上地俯视着人类。
但当沙地人找到自己发展的方向,科技的力量在非常短暂的时间里迅速压倒了棘人并不十分强大的魔法天赋。地位的调转带来的矛盾并不十分激烈——棘人天性平和,不曾因为自己的力量而成为压迫者,也没有因为另一个种族的力量超过了自己而生出多少嫉恨。
他们平静地保持着自己的生活节奏,在年轻的棘人不可避免地被日新月异的科技文明所吸引甚至加入其中时,也只是顺其自然。
苏迦最为辉煌的时代,是棘人与沙地人共同创造的。骄傲而自信的沙地人并不排斥魔法,毕竟他们所能创造的奇迹远胜过棘人所能创造的,他们甚至试图为棘人的能力找到一种“科学”的解释,并在这一过程中收获颇丰。
魔法与科学看起来截然不同,却也有着奇妙的相通之处。一些苏迦人认为,所有的力量,所有的规则,其本源都只有一个,如果他们能够找到,便能掌握那唯一的真理。
但在他们找到最终的答案之前,灾难便已降临。
落在梦之茧上的那条飞船,船员既有沙地人也有棘人,那时他们仍是亲如一族的同伴,为了共同的目标而并肩战斗。
他们知道自己的历史,也知道自己的方向——尽管从达里埃尔凌乱的记忆里将这些整理出来,花了独角兽号甚至燿星界许多人两个多月的时间。
在那之后,却不知道苏迦到底发生了什么,以至于沙地人将棘人的血作为能量,而最终升起的屏障,也只将棘人保护在其中,而将沙地人扔在了地狱。
尼亚之前也试图从那个攻击他们的沙地人嘴里挖出点东西,但沙地人显然已经弄丢了自己的历史——他们所记得的唯有仇恨,仿佛他们与棘人生来就是死敌。这个世界变成如今这般荒芜的模样全是因为棘人的贪得无厌,沙地人的祖先将棘人的血凝结为石,也是毫无疑问的理所应当。
然而在面对他们本该深恶痛绝的魔法时,眼前这个小幼崽却并没有显出多少仇恨与厌恶。
是他们到底了解得太少,还是这个小家伙,有那么一点与众不同?
奥夏当然不知道这些外来者在想什么,他只能本能地感觉到,伊斯或许是最危险的,但这个总是笑眯眯的小个子,他也最好敬而远之。
“不知道该怎么对付的人,那就离他远点儿。”——高尔是这么告诫他们的。
所以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默不作声地退了又退,并没有回答尼亚那不像问题的问题。
他本能地靠近了似乎最为无害的阿尔茜,甚至容忍了她摸自己的头。
他像是忘记了刚才那一幕,重新说回之前的话题:“所以,你们要去吗?虽然进入那里要给一点东西作为交换,但你们能待多久,能拿走多少东西,全看你们自己你们这么厉害,应该也不会太危险。”
他眨了眨眼,十分体贴地补充:“不过,你们最好叫多几个人来,那里飞船可开不进去,但也不能太多或者,你们也可以雇我们的向导和战士。沙地人做生意公平又守信用,绝不会像班克鲁那种家伙。”
尼亚又笑了起来,意味深长的那种笑,笑得小沙地人心里发毛,拼命回想自己有没有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
应该没有吧?
在他忐忑不安地纠结着的时候,或蹲或站的龙c恶魔和人类飞快地交换着眼神,然后阿尔茜点点头,捏了捏右耳上玲珑可爱的耳钉。
“艾莉克多,”她开口道,“把船开过来。”
飞过来的船不大,轻盈又美丽,是奥夏从未见过的型号。它甚至都不像一条飞船,更像某种活着的动物,透明的翅膀快速震动时反射出的阳光都不再是黯淡的血红
,而是梦幻般的七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