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农抹了一把汗“是呢!今年新开的。”
“家里几口人?”杨玄随意坐在田埂上。
老农站着“七口人。”
“家里的粮食可能吃到麦收时节?”
这是最大的问题。
所谓青黄不接便是家里的粮食撑不到收成时。
“够呢!”
老农缓缓坐下“去年不是闹腾了一场粮价?老夫赶紧带着老大和老二去买了两百来斤便宜粮有了这两百来斤今年就妥当了。”
他指指这片荒地“今年老夫带着家人开了这片地三年不缴赋税三年啊!能收多少粮食?
这些粮食囤一些卖一些家里也有钱了。
回头给闺女扯几尺步做身衣裳。再给老婆子弄根银钗子也能有个传家宝。
哎!这日子哟!越过越有盼头喽!”
百姓的要求不高衣食无忧就足够了。
杨玄想到了另一个世界的百姓当物质极大丰富时百姓的要求也跟着水涨船高。
努力吧!
他笑了笑“你等的好日子啊!还在后头。”
老农说道:“都是副使的恩德呢!”
杨玄抿嘴一笑“这话怎么说?”
韩纪站在田埂上冲着做鬼脸的姜鹤儿皱皱眉。
老农说道:“这以往谁敢出来种地?更别提什么开荒了。
是副使打的北辽人屁滚尿流说是还打下了内州的一座城池此后咱们就敢放心大胆的出门干活了。
再有前阵子有小吏来村里说了县里今年依旧准备了种子钱只管去借贷。
老夫正愁开荒没钱买种子看副使便送来了。
人说喝水不忘挖井人咱们如今的好日子啊!得谢副使。
回头啊!老夫便请人打个副使的牌位逢年过节也供奉一番……”
“呵呵!”
杨玄起身“这便不耽误你了。”
“郎君慢走。”
看着杨玄等人消失在远方老农一屁股跌坐下去。
他的家人飞也似的跑过来。
“阿耶!”
“阿翁!”
老农被扶起来满头大汗“天神嘞!天神嘞!老夫方才竟然和他说话了。”
“阿耶那人是谁?”
“就是副使!”老农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那年老夫见过副使哎哟!方才副使这般客气可老夫心跳如雷还得撑着装着不认得副使的模样这气短的喘不过气……”
杨玄自然不知晓自己被一个老农给认出来了他一路带着人巡查。
“今年这雨水不多。”
一个老农给杨玄说道。
杨玄点头这一路他已经听到了多次关于今春雨水少的预警。
“告诉南贺此行缴获的俘虏全数送去开挖沟渠挖水井。”
杨玄看着这片土地耳边姜鹤儿在发牢骚“为何做些事老天爷也要刁难呢?”
“万事祸福相依。”
杨玄觉得这事儿操作好了也是个亮点。
哒哒哒!
十余骑疾驰而来。
“副使长安急报!”
杨玄赶到了桃县。
一个虬龙卫在杨家外面等候。
“是何事?”
竟然不是在节度使府由此可见此事是私事。
杨玄心中一松。
刚想对出来的周宁笑一笑。
“老狗准备对黄春辉下毒手!”
一张卷起来的纸打开依旧密布折痕。
“是隼鸟送来的消息。”周宁说道。
“我知道了。”
杨玄看了看随即进去议事。
“长安那边收到捷报后伪帝恼羞成怒令王守出手威胁黄相公呵斥我……”
“这是釜底抽薪。”韩纪冷笑“黄春辉提拔了郎君若是他反对郎君会让北疆陷入混乱。他威望太高一旦发声北疆军中不少人就会生出疑虑。”
老贼说道:“他就不怕北疆军民怒不可遏?”
韩纪摇头“他当然不会平白无故弄死黄春辉老夫断定他会令人炮制能打击黄春辉名声的罪证。”
老贼明白了。“泼污水!如此对郎君和对北疆都是一次打击。”
“伪帝权谋手段果然了得!”
韩纪看着杨玄“郎君老夫有一策!”
杨玄默然。
韩纪说道:“此事郎君鞭长莫及如此等黄春辉去后郎君可借此振奋北疆军民的士气同仇敌忾。”
老贼犹豫了一下“伪帝万万没想到郎君的身份所以下了一手臭棋。”
韩纪说道:“郎君机不可失啊!若非北辽在侧此刻便可举旗讨逆……”
杨玄默然。
韩纪挑眉“老夫知晓郎君重情可大业为重啊!”
老贼叹息“是个好机会。”
当杨玄高举讨逆大旗时今日的事儿就是个巨大的助力。
杨玄缓缓说道:“我刚来北疆是刘公提携。我到了陈州之后黄春辉对我颇为看重。
我知晓此事坐视即可事后甚至可举哀借此号召北疆军民……对大业有百利而无一害。”
韩纪点头“正是如此。”
林飞豹等人默然。
他们当年在宫中见惯了那等权力斗争。在权力之前父子亲人都是敌人。
那是养育之恩舔犊之情依旧弃之如敝履。
何况一个黄春辉。
“做大事要果决我觉着自己足够果决。只是当我想坐视此事时就会想到……我以后可会后悔?
如此成功的大业我可会倍感欣慰?
我可会欢欣鼓舞?”
杨玄摇头“不会!我会懊悔不已我会夜不能寐甚至会焦虑不安。”
“郎君!”韩纪面色一变。
杨玄摆摆手“我来自于一个小村子从小在村子里见到的听到的都是千年来的教导……
有恩必报有仇必报。
谁对我好我便对谁好。
亏欠了别人的情义还对人落井下石那是畜生也不如的东西。”
“我知晓坐视此事发展利益才能最大化。”他指指胸口认真的道:“可我这里过不去!”
他起身“记录!”
韩纪拿起纸笔。
杨玄负手而立“谁敢对黄春辉动手便是我北疆军民的死敌。北疆健儿枕戈待旦只等杨某一声令下当讨伐无道!”
韩纪犹豫了一下飞快记录下来。
杨玄看了一眼“马上用隼鸟发去长安。”
他缓缓走出去。
“谁敢动黄春辉我诛他满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