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忠敬以二馆六学身份康达以州县学子通过解试获得文解在十月随贡入都都是考的常科即是后世所理解的那种科举。
但此时还有制科主要是圣人特诏专选事才也就是皇帝下旨专门开办一场考试选拔他所需要的人才。
武周时期武则天提拔寒门子弟基本就是通过制科而非常科。
不过正常情况下这种模式对于寒门子弟而言更是地狱。
因为来考制科的不仅仅是这一届的学子历届的进士明经以及在职的官员都可能来参加。
没办法制科一旦选上基本就能授予官职不需要再等吏部铨选很多未来的宰相级人物就是靠制科出头现任官员如果想越级提拔也可以参与制科以期得到皇帝的青睐。
反正到了最后形成的局面就是历代卷王疯狂涌进一场考试里开卷。
这个嗑药嗑死的张阳连常科都考不上还想进制科下场肯定是渣渣成灰。
而狄仁杰见两人看好往后翻去。
接下来十几页都是记录张阳怎么去拜访权贵递交诗词希望得到重视的。
裴行俭怕李彦不理解低声解释道:“这种风气是近年兴起的进京赶考的士子会向各府上启陈诗行卷请托希望在正式考试之前博一番声誉。”
李彦道:“裴公我明白的卫国公府上也收到过不少科举士子的诗词我都收下了。”
裴行俭有些奇怪李彦不像是喜欢听吹捧的人就听他接着道:
“在长安二馆六学的士子但凡有个才华出众的吏部上下谁能不知考官自然也就早早有了印象看到这类名人的文章第一个念头就是好然后再找优点效果自不必说。”
“那些边州外地的士子在京内默默无闻如果想和京中士子公平相争除了用这样巴结谄媚的方式自证才华还能如何?”
“我并无文名帮不了这些新科士子什么所能做的也就是不要把他们的心血之作弃如敝履了……”
狄仁杰听得目露感怀他当年虽无行卷之举但若非进士无望也不会退而求其次考取明经。
裴行俭则稍稍沉默叹了口气:“取士不公我之过也!”
李彦道:“裴公不必揽责此事与你无关。”
裴行俭主要负责在职官员升迁科举取士的倾向则掌握在另一位吏部侍郎李敬玄手中。
实际上六部尚书如果不并同中书门下三品就是养老职不怎么管事。
六部真正的掌管者正是两位侍郎。
官员的权力一把手与二把手差距巨大两位侍郎之间也要分个高低。
比如崔守业在刑部多年根基深厚就比另一位刘侍郎势力庞大许多是刑部一哥。
而裴行俭在吏部固然也德高望重但论影响力还是远逊于李敬玄的。
因为李敬玄已是宰相同中书门下三品当年还是李治的侍读为圣人亲信。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李彦重新将目光放回日录上脸色很快一变:“后面几页怎么被撕掉了?”
狄仁杰解释道:“从后面的内容看这几页极可能就是讲此人如何获得丹药的关键在这里!”
他往后翻特意指出一段张阳服丹后的描写:
【吾今方知云丹之说果然不假吾往日心神不一失其所守屡试不中!】
【今得此宝丹自可还精补脑秉权富贵妙哉!妙哉!】
【浑身滚热腹痛不止怪吾贪多!此丹虽妙但不可多服切记切记!】
……
裴行俭脸色微沉:“张阳既已受过教训很清楚丹药具备毒性不可贪多今夜却一下服用了五枚?虽不排除他中了丹毒神志模糊不能自己误服丹药的可能但今夜如此多的士子全部中毒显然是丹药被动了手脚张阳又恰好于此时服丹身亡日录还被撕去多页看来此人是被灭口了!”
“裴公所言甚是!”
李彦点头却有更深层次的看法开始踱步:“日录撕了这几页为何不将整本全部毁去?怀英你怎么看?”
狄仁杰等的就是这句话精神大振圆圆的脸上露出从容不迫的微笑也开始踱步:“几页纸方便毁掉想要将整本日录烧毁动静就很大了。”
李彦道:“那为什么凶手不直接将日录带走呢?”
狄仁杰道:“因为凶手不准备离开现场这本日录如果留在身上一经搜查就全暴露了。”
李彦点头:“不错凶手只撕去了关键页数又不将日录带走恰恰说明他的行动匆忙却又要留在现场。”
他再问出第二点:“从这点分析可以推测凶手时间紧迫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要用逼食丹药的方式来灭张阳的口呢?一刀杀了不是更直接吗?”
狄仁杰摇头:“凶手希望将张阳之死伪装成误食丹药如若不成他也希望用这样的方式尽可能的掩饰自己的存在。”
“是啊一刀杀了鲜血怎么办凶器怎么处理?而逼着张阳吃下丹药既能让人误以为张阳也是中毒受害者又不用担心这些善后!”
李彦深以为然:“凶手费尽心思隐藏这些也印证了他在行凶后并不准备离开还要留在现场的意图!”
两人一问一答语速飞快都沉浸在自己的推理中。
他们二人转裴行俭听得津津有味。
可下一刻他的脸色变了。
因为李彦和狄仁杰对视一眼齐齐将视线转向那些吐得昏天黑地的士子们:
“杀害张阳的凶手就在这些人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