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一点兴趣都没有但墨倾不一样兴致一来就坐着看了起来。
没一会儿江刻没听到她的动静忍不住侧首看她发现她看得津津有味。
“有什么好看的?”江刻不解。
他拧开一瓶果酒随手递给墨倾。
“有意思。”墨倾接过果酒喝了一口说“我们以前守岁很无聊的。”
“有多无聊?”
“运气好一点会守在火炉边聊天下雪了出去数星星不然出门压马路。”墨倾不疾不徐地说“运气差一点就要跟平时一样站岗、开会、画图研究怎么打仗。”
江刻怔了怔:“你打过仗?”
墨倾单手支颐:“嗯。”
“不是治病救人吗?”
“拿手术刀是被迫的。”墨倾说“在前线受了伤的战士送到你面前别人束手无策正好你能救你能置之不理吗?”
说完墨倾又道:“但如果只拿手术刀可以救一群人却救不了一个国家。”
江刻不由得想到这百年的历史。
不过百年这个国家已经改头换面。最起码过年无须担心炮火和饥荒而是可以安心守在电视前看春晚。
这些宁静到习以为常甚至让人觉得索然无味的日子都是百年来一代又一代的人争取而来的。
江刻了解历史但一直以来都只把那些当做历史。
当墨倾来到身边那些历史就成了她的过去。一个人的过去总比一个国家的过去容易令人共情一些。
因为人是活生生的跟你一样。
“你跟他……”江刻语气一顿过了会儿才把话接上“认识多久?”
“唔。”墨倾仰头想了想回答“十年。”
最动荡的那十年她和他一起走过的。
从国破家亡到重建希望十年是扎根于她血与肉中的过去。于是当她见到如今的世界往往怀疑这是一场梦。
江刻仿佛感知到了她的情绪。
很奇怪的他可以理解那样的茫然、失落、忧伤以及见证现在的欣慰就像他也是从那段岁月里走来的。
片刻后江刻压着那些复杂情绪又问:“他跟你不一样?”
“不一样。”墨倾晃了晃手中果酒仰头灌了一口半晌后她低声说“大概就我不一样。”
春晚接近了尾声。
主持人在倒数着三二一准备迎接着新的一年气氛欢乐吵闹。
墨倾忽而抬头撞进了江刻的眼里。他黑亮的眸子因光影跳动而明明灭灭瞳仁里映着她模糊的身影轮廓。
心神一悸墨倾手掌往身侧一撑自然而然靠近他。
忽的拉近的距离令气息互相感知空气里有淡淡的果酒香味儿在暧昧的空气里发酵一点点变得浓郁而粘稠。
他们的视线交织、缠绕如一团扯不清的网越来越紧密。
幕布上主持人在喊——
“1。”
烟花一团团地炸开。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江刻在心里说然后低下头吻住了她的唇。
不再跟上次一样浅尝辄止他抚上她的后脑勺手插进了她的发里吻得温柔而缠绵暧昧又深情像是他们相爱了很久一样。
哪怕只有那么一刻。
哪怕只是自欺欺人。
就让他成为他吧。
在这个本该一人度过的除夕夜在这个暧昧到极致的跨年一刻江刻抛弃了所有的理智和清醒像个醉酒而沉沦的人。
他希望时间将每一秒都拉得很长很长。
于是时间短暂又漫长。
在歌声结束的那一刻江刻忽然清醒了。
他抬起眼呼吸很重气息落到她脸侧。他吻了下她的耳垂哑声说:“我不是他。”
墨倾轻轻“嗯”了一声手指从他后颈滑落淡声说:“你不是他。”
她沉迷却冷静。
微微偏过头江刻看着墨倾染了一层绯红的脸跟她清亮的眼睛对视脑袋刺痛了一下那种难以形容的痛感令他近乎无法忍受。
他松开了她。
明明他没表露出太多异样可墨倾却敏锐地发现了什么手往他的手腕处一覆过了两秒后皱眉道:“给你的药呢?陈嫂给你了吗?”
“扔了。”
江刻想都没想就如此回答。
像是在赌气一样。
“扔了?”墨倾的语气骤然一冷。
她的不愉快简直没有一点点的异样。
刹那间原本围绕着他们身边的那一点暧昧彻底消散无踪连回味的机会都没有荡然无存。
“活该疼死你。”
墨倾这么说着却从衣兜里掏出一个药瓶倒了两颗药丸然后伸手捏住了江刻的下巴。
她的力道一点儿都不轻。
江刻回视着她紧抿着唇。
她没好气道:“张嘴。”
江刻没动倔强起来了。
“要亲自喂你是吧?”墨倾笑了一声有点暴躁的意味。
虽然语气不怎么样但墨倾将药往嘴里一送然后就吻住他的唇。她技巧纯熟轻易撬开了他的唇齿把两颗药喂给了他。
然后轻易撤离。
她就像是个单纯喂药的。
药咽下后江刻莫名的有些恼羞成怒盯着她:“你……”
“你什么你?”墨倾瞪他一眼“跟个被欺凌的小媳妇似的。我刚刚说什么了吗?”
想到方才那一幕江刻吸了一口气没有第一时间跟她回嘴。
过了一会儿他才别有深意地看了墨倾一眼凉声说:“你挺熟练啊。”
“……”
墨倾一顿。
她将头别开了一些看着不知何时结束了的春晚。室内光线是昏暗的但借着微弱的光可以隐约看到她耳根的一抹红。
倒也不是真的跟看起来一样心如止水、占据上风。
江刻盯了她好一会儿。
终于在把墨倾盯得受不了之后墨倾不耐烦地回过头像是在发火一样地问:“好了没?”
“……”
江刻先是愣了一下。
然后他才反应过来不知怎么的脑袋那一阵钻心的疼痛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