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馆主洗去笔上残墨归于笔架原位口中言语亦如在笔洗中润开的墨汁轻淡入无:“一切纪纲格式都要有细节、法度填充否则只算是谈玄论道听着都对其实不着边际。在这一点上我不讳言传武流派的积累仍然粗浅直感体验和哲学思辨过多在实际发展中已经远不如吸收了相关经验并举全世界之力推进的原型格式研究。”
他轻描淡写地否定了自家最擅长的领域。对此薛雷嘴巴动了动最终没有说话;罗南则面色沉静细细思量。
修馆主面向罗南:“到了觉醒者阶段没什么可教的了毕竟你还是走的精神侧路子不必与人近身格杀。我只是提醒你人类多年来的研究成果已经非常丰硕闭门造车是最愚蠢的行径……如今这时代就算大家齐心协力也有填不上的天堑何况其他。这一点薛雷也要记住。”
罗南和薛雷同声应是。
不过罗南紧接着就道:“今后修行还要请馆主时时鞭策。这两天我一直在考虑‘格式’的问题有些不靠谱的想法还要请馆主审阅。”
修馆主摇摇头:“不让我得清净吗?也管不了你们几天了。”
两个年轻人面面相觑薛雷对罗南挑眉弄眼表情紧张又烦躁。
罗南知道是怎么回事随着今年冬至日益临近雷隼武馆段宏与修馆主的约战已经迫在眉睫。不说那个段宏实力如何也不说其与军方有着怎样的勾搭单只修馆主这边搬家、闲坐、练字……其他的一切没准备。
眼看距离12月22日只剩半个来月时间越接近薛雷越是焦躁。
罗南完全不明白修馆主的打算但他的感觉不太妙。以前他看不透修馆主也不敢失礼强行探测觉醒之后终于在薛雷鼓动下借着演示之机大略探了一回反馈回来情况很是糟糕。
修馆主的身体状态简直是一塌糊涂。他体内就像有一个失控的原子炉时刻放射出灾难性的脉冲破坏周边的一切但在真正扩散出体外之前又神奇地一一消解不显露于外。
若说有也只是过高的体温所以在寒冬飞雪之时这间公寓依旧窗户洞开用以发散。
如此的消解手段体现出修馆主超强的底蕴可伤害已经形成五脏六腑的运化机理都严重受损甚至还要涉及更根本的基因层面那已经不是罗南所能理解的东西了。
修馆主强吗?肯定强就是现在也内蕴着恐怖的力量。
可是他能打吗?罗南不敢想在他看来以这种糟糕状态也许稍微有些过头的动作修馆主自家都可能五腑崩解内火焚身。
怎么会到这种地步?
而既然到这地步了那什么“约战”就根本不该应下!
罗南已经和薛雷商议过无论如何要打消薛馆主应战的想法。大可换个形式什么弟子战也好群体战也罢甚至可以预先上门踢馆反正要么不应要么弟子服其劳让薛雷这个硬货上台是胜是败都无所谓了。
两人交换几回眼色就想趁机讨论这个话题却不想修馆主“恰好”便将语句卡在前面依旧是对罗南说话:
“你说过你的祖父留下了十六字诀本身法义精微连贯缩读又是一种呼吸吐纳的法门。我一直很好奇如今能否写给我看看?”
“……好。”
罗南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刚一应声修馆主便从笔架上取了一管狼毫亲自蘸了墨交给他薛雷则知机换了纸。
现在的年轻人哪练过毛笔字?就算狼毫韧性较好便于下笔罗南也是全凭着稳定的手腕功夫强行描画。虽不至于东倒西歪却全无提留转折之美连用墨都是没谱。十六个字或僵硬如柴、或枯淡滞涩惨不忍睹。
修馆主并不在乎他将涂画了字迹的宣纸摆正放在眼前仔细观看。中间也不抬头伸手示意向罗南要过了那管狼毫在第二节第四个字上圈了一笔。
随即就在罗南的丑字旁边重书一遍那个字是:
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