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月清淡荒野则迎来了黎明。
然而罗南并没有从噪声的泥潭中脱身。
2097年8月2日5点45分。
罗南又一次按开了计时器开始记录又一波的噪声干扰。
从下半夜第一波开始到现在大约4个小时时间罗南已经经历了整整六波已经是第7波噪声侵袭。
频次之密集干扰之剧烈在没有亲身经历之前是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到的。
罗南已经不去考虑是“是不是他的出现打破了平衡”这样的无聊问题。现在的情况是:他确实帮助爷爷屏蔽掉了噪声但对这种噪声的消解与对抗是一项非常非常吃力的工作。
通过这几个小时的亲身体验和观察罗南确信:在那边并不只是一个噪音爆点而是在一个不太确定范围的区域内同时存在着几个。
其中有一个最活跃的点就是前两次发作的那个。它也不是每次都出现或者每次都作为主力但这样轮番发作的情况才最让人头疼。
几个爆点之间还有冲突、有带动、有齐聚的波峰嗯除了短暂的清静期没有发现特别明显的波谷。
实在是侵扰太过密集、也太无规律了。
正如罗南之前所体会到的没有明确规律的噪声干扰之间短暂的清静期其实是另一种折磨。
如此的噪声污染冲击下罗南顶在了前面就要承担全部的压力。由于还要考虑到保护和消解的问题他甚至要比罗远道先生承受的更多。
罗南没想着和爷爷计较什么但和对面的噪声就很有计较的必要了。
噪声的干扰和污染已经对他的状态造成实质性的影响。在这几个小时里面罗南尝试过各种日常工作效率基本上普遍下降了1到2档包括但不限于学习记忆、灵感构思、精细操作等等。
而且连续几天几夜没有正常休息过的疲惫感也在这时候翻涌上来和噪声干扰遥相呼应等于是给他上了一连串的debuff。
以至于他情绪上也有些烦躁刚刚在做早课的时候就因为肢体关节调整运转时层出不穷的毛刺感突然就上了情绪一脚踹弯了前甲板边缘的栏杆。
这已经是在观察实验的心态下换了平时那还了得?
当然罗南也相信经过一段时间的适应之后他应该会有更成熟的应对之策应该会把这些负面状态的影响降低到一个勉强能够接受的水平。
但有必要吗?
罗南不后悔给爷爷“挡枪”的选择但是不是可以用更积极的方式?
在这看似风光无限实则暗流涌动的形势下;在不知何时会到来的李维的“个人窗口期”之前保守被动应付并不是好的解决问题的方式。
他不能在这种慢性毒药式的环境中硬扛着以变对随时可能激化、恶化的变局。
他应该更主动些至少要做出一些主动的试探。
之前是对李维现在是对雾气迷宫。
这时候夏城疗养院那边洪特护像往常那样早起进入到爷爷的房间里看床上仍然没有人小吃了一惊。
她忙去阳台上但还没有迈进去就看到躺椅上那位老人正沉沉酣睡的状态一时间都不敢动弹了
大概过去这些年她也极少在这个时间段看到这样的情况。
睡眠对很多人来说真是一个奢侈的享受。
罗南注视这一幕情形自己这边却忍不住打了个呵欠忍不住就笑。
他顺势又伸了个懒腰在筋膜关节渐渐恢复活性的细密声响中做出了决定。
内宇宙模拟器界面罗南从辅助系统模式退出来到最直观的初级界面重新盯住地球本地时空的整体结构已经在脑子里过了很多圈儿的计划以更清晰的形态呈现。
他顶着噪声的影响最后做了一些推演再不犹豫打了个响指。
杂货轮周边刚刚辐射过来的晨曦光线骤然扭曲偏折以至于这艘万吨体量的货船几乎要在渐亮的天光下淡去了。
等到重新恢复正常的时候也没有什么大的改变只有一位仅着贴身睡袍的女士出现在前甲板上。
她其实已经醒来正在房间里做例行的冥想早课被突兀出现的时空扭曲惊动下意识做出防御姿态此时还保持着半跪发力将欲起身的姿势。
但当她看到周边环境以及最重要的人物时当即从戒备状态中退出但又进入到另一种肃然状态。
她站起身简单束结披散的长发稍整衣装也不管自己当下多少有些清凉的状况向前方的少年躬身行礼:
“大人日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