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祭钩遁行极快一味向万窟洞深处遁飞叔于稷以己度人一开始还有点担心暗中以“乱麻丝”辨识路途却愕然发觉他对万窟洞了如指掌没有走半步回头路这才放下心来。他不禁自嘲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北方之主深渊主宰岂会在这小小万窟洞中迷了路!
自嘲归自嘲事实上万窟洞大得不着边际异物出没危机四伏短短半个时辰已数度遭遇偷袭郎祭钩对此见怪不怪能避则避与“尸蛟”、“尸猱”之流擦身而过不能避弹出一点血气之火引燃尸气扫除障碍。叔于稷叹为观止完全插不上手干脆全神贯注操纵“乱麻丝”不再分心。
“乱麻丝”细虽细柔韧耐磨粘附于石壁上难以察觉等闲不会断即便断损也无妨留多长就能退多远及时续接上断头又可循旧路返回。对叔于稷而言“乱麻丝”是保全小命的最后一道防线好钢要用在刀刃上不能有丝毫大意。
正遁飞之际郎祭钩似乎察觉到什么异样戛然而止待要转身退出洞穴身后响起一串窸窸窣窣的动静十余高大的“尸鬼”堵住退路一个个佝偻着颈背双臂垂落到膝盖处浑身惨白一道淤青盘旋如蛇缓缓游动。
万窟洞中尸气淤积滋生种种异物天生克制血气寻常手段难伤分毫唯有以血气之火引燃尸气方可将其彻底打灭。洞中异物亦分三六九等“尸蛟”、“尸猱”等而下之最厉害的要数“尸鬼”郎祭钩虽不惧却也不愿白白耗费血气只是这一次身陷重围前后遇敌说不得也只能做上一场了。
郎祭钩收拢血光将叔于稷轻轻抛落在旁直截了当道:“你运气不好某家顾不上你自个儿逃命去吧!”
叔于稷转动脑袋朝两头张望心念数转试探道:“往哪里去?”话音未落却见前方爬出一只硕大无朋的蝼蛄体内血气翻滚如火如荼眸中更是透出十二分凶戾十二分贪婪死死盯住郎祭钩。
叔于稷眼中只有楼枯河铜头铁甲面目狰狞心神竟为之所摄一时僵立于原地不得动弹。之前数番以分魂窥探并未察觉异样直到此刻正面此獠才察觉双方的差距竟判若云泥他心中尚有一线清醒百思不得其解区区一头妖兽何以有这等威压?
然而在北方之主郎祭钩看来楼枯河背上赫然站了一人双手抱肘嘴角似笑非笑正是深渊三皇之首的昊天。狭路相逢他倒抽一口冷气瞳孔忽张忽缩之前早已察觉前方血气波动料到会有强敌却没想到竟是昊皇本尊唯有法则才能对抗法则他尚未入主深渊之底在昊天跟前毫无还手之力又该如何是好?
在这电光石火的刹那郎祭钩第一反应就是跪地投降背叛深渊意志充当昊皇反攻深渊之底的排头兵急先锋踏脚石然而当他目光落到楼枯河身上察觉其体内似曾相识的气机顿时明白过来昊天已经有了忠心耿耿的手下根本不需要迫于无奈的投诚者在对方眼里自己不过是一具行走的资粮。
楼枯河体内究竟藏了谁呢?郎祭钩有所猜测又不敢确信如果连他都落得这般下场深渊的局势不容乐观他迟早会步山涛、樊隗、草窠的后尘。束手就擒不是他的心性就算孤身对上昊皇毫无胜算也要做倾力一搏郎祭钩抛开所有杂念体内血气收拢成一团如星云缓缓转动不断向内塌陷燃起一团血气之火毫不畏惧直视昊皇。
鱼死网破困兽犹斗面对郎祭钩如此激烈的反扑楼枯河没由来收住脚步不愿再靠近在昊天神域笼罩下郎祭钩不可能翻盘但万一他拼死将自己拖下水岂不是祸从天降?须知眼下他只是楼枯河还不是平等王!
楼枯河气机稍落叔于稷顿时清醒过来毫不犹豫收起“乱麻丝”身形疾往后撤十余头“尸鬼”将退路堵得严严实实他也顾不上这许多腰身一扭如大蝙蝠一般贴着洞顶急速移动眼看就要逃出生天一头“尸鬼”蓦地弹出右爪朝他当头捞去。
“尸鬼”胳膊奇长利爪没入岩石犁出五道沟痕叔于稷百忙之中沉腰躲避如断了线的鹞子合身撞向“尸鬼”紧闭双眼顺势捏破“明光珠”射出一道耀眼夺目的强光诸多“尸鬼”猝不及防嗷嗷乱叫双手抱头埋在胯下顾不得出手阻挡。
叔于稷牵引“乱麻丝”夺路而逃心中暗暗窃喜才刚脱出洞口一条坚硬有力的胳膊挡在身前胸口结结实实撞个正着如同撞上十万大山。叔于稷眼前一黑胸闷气短哇地喷出满口鲜血急忙睁眼看时却见一头高大的“尸鬼”低头望向自己惨白的身躯上盘旋一条淤青大蛇口鼻宛然栩栩如生双眼凶光毕露作势欲扑。
他心下了然这“尸鬼”非同寻常纵然不是“鬼王”亦是“鬼将”之流的人物寻找手段定奈何不了对方叔于稷咬紧牙关正待捏破又一枚“明光珠”那“鬼将”忽然起脚踢去将他远远踢飞。叔于稷腾云驾雾飞将出去匆匆收拢“乱麻丝”身形在空中微微一滞那“鬼将”有所察觉利爪重重划向石壁将“乱麻丝”切断叔于稷无处借力重重摔落在地。
强光业已熄灭众多“尸鬼”摇摇晃晃站起身来气急败坏一拥而上将叔于稷五马分尸撕成碎片生吞下肚。
身后发生的一切郎祭钩浑不在意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叔于稷是生是死他也顾不上了就在“明光珠”破强光亮起的一刹那他猛地摇动双肩血气之火从周身毛孔喷涌而出将他从头到脚彻底吞没于熊熊烈焰之中现出一尊三头六臂的法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