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在孤儿院的时候,她做为学校代表,来孤儿院做义工。
在他倍受欺负的时候,只有她挺身站在他前面,用瘦弱的身体告诉那些比他强悍数倍的人,‘没有人可以欺负他’。
在他受伤挂彩之后,也是她坐在身侧替他上药,还与他说过,‘别人不心疼你,我心疼’的话。
这句话,他一记就是十几年。
直到他进入痕迹检测的部门工作,开始长达数年的复生仪式。
直到他被她撞破杀人……
他蓦地想起苏七的质问,他扪心自问的想着当时被撞破杀人的场景,当真如他刚才说的那样,她替他清除过现场痕迹?帮他做假证,让他逃过一劫么?
记忆的闸门一旦打开,便再也没办法随意关上。
他低喃着,“不要想,不要想……”
可记忆就在他的脑海里,他什么都不做,过往已然浮现。
她并没有做过他说的那些,相反,她一直在与他说着大道理,想劝他去自首。
是他……是他谎称自己病了,精神失常了,求着要她帮忙先走出来,而后再去自首,她是那么的善良,愿意给双手沾满鲜血的他一个机会。
而后的每一天,他表面在接受她的治疗,暗地里却仍会持续不断的犯案。
他把所有的行为,都归究于自己控制不住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不想的。
他成功换得了她的同情,直到要做最后一桩案子的时候,她竟悄悄跟踪了他,放走那个原本他要杀的女人。
白衣的确是她自己穿上的,七瓣往生花,也是她亲手剪下的。
可——
他突然扔掉手里的弓弩,用力的双手抱头,疯狂的锤打起自己的头,“别想,说了别想,别想……”
他越是拼命的否认过去,过去的画面越是清晰无误的在他脑海里浮现。
苏夏穿着白衣躺在地上,试图用自己来唤醒他的执念与良知。
“我与那些被你杀掉的人一样,完全符合你杀人的要求,你好好看着我,你问问自己心中的另一个自己,当真愿意狠心对我下手么?”
“若你对我下不了手,你也放过那些无辜的受害者,放过自己好不好?她们每一个人都与我一样,是别人家的女儿,是某个人喜欢的恋人,是心怀善意的好人,别再执着于那些莫须有的东西了,你妈妈已经死了,她……”
想到这里,他捶打头部的动作一滞,视线里是一片鲜艳的血红。
他为了让她闭嘴,直接割断了她的喉咙,在她不可置信的眼神之下,他只与她说了一句‘谁都不能阻碍我复活她,包括你’。
可当她真正咽气之后,他才开始后悔,自欺欺人的给自己编造出一个谎言。
所以,苏七问得没错,自欺欺人的人,由始至终都是他而已!
他所有的回想与疯狂行为,好似过去了很久,却只是几个呼吸间。
苏七仍站在原地,攥着还在滴血的柳叶刀,愤恨的睨着他。
“你想起来了吧?是你杀了姐姐。”
杀心艰难的从记忆里抽身出来,隔了几秒,他才找回一丝还活着的感觉。
他额上渗着一层细密的冷汗,十指无意识的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