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愿桑首长这样失望且冷峻地看着自己。
随之而来的负面影响用脚趾头都能猜到但方晟已顾不上太多因为他本来就不是畏首畏尾、为了私利放弃内心坚守的人。
良久桑首长道:“你没有立即答应很好这才是我愿意看到的小方!如果你一口答应了即使这桩婚事办成都会有疙瘩。理解你的想法也理解你的立场但约定要随形势改变而变世上唯一不变的就是变因为世间万物运动是绝对的静止是相对的。一个随时灵活调整策略的小方远比拘泥于约定自缚手脚的小方更受欢迎。”
“我……恐怕要让首长失望”方晟低头道“在人生道路上我做错过很多事作过很多错误决定但信守承诺是我的底线如果连这一点都做不到方晟就一文不值。”
桑首长略感意外。
所有人都不会想到桑首长这种身份给他台阶下已是难得的、最大限度地释发善意方晟还态度坚决这不是执拗而是不识相!
在桑首长的层面除非国际间重大战略合作等大事象今天这样苦口婆心地、以平等友好姿态跟对方协商讨论且涉及儿女婚事真是空前并绝后。
之前从未有过以后也不会再有。
桑首长还有个儿子确定下婚期后儿子简单地说:“爸我们计划五一节举办婚宴。”
“好。”桑首长回答得更简单。
直到四月下旬——离婚宴还有七八天儿子又问:“爸那天您有空参加吗?”
桑首长稍作思考道:“我就不露面了亲家那边打声招呼吧。”
“嗯。”儿子应道好像早在意料之中。
寻常人家家里办婚事那些繁规琐矩桑首长这种家庭一概没有相反还有条规定:保密低调!
僵持了两三分钟或者更长时间……
桑首长道:“坚守多年的信念短短几分钟突然作出根本性改变是难为了你这样吧你坐这儿再想想隔会儿璃儿她们快回来了晚上一起吃个便饭。”
方晟呆住。
桑首长的习惯是只说前半截没说的后半截意思是:“便饭”等于全家团圆即代表方晟默认与徐璃结婚!
在桑首长的角度而言为女儿终生幸福可算操碎了心、身段放得不能再柔软否则以他的忙碌他的地位肯在宴会大厅露个脸就很给面子了怎会专门以证婚人身份陪着吃晚饭?
方晟却知到了悬崖勒马的时候了等徐璃回来倘若牵着孩子的小手恐怕自己更难硬起心肠!
“首长我……不再耽搁您的宝贵时间我还是尽快回学校参加培训吧。”方晟镇定地起身告辞。
刹那间桑首长愕然眼里掠过一丝震怒以及某种说不清的情绪!
“首长再见!”
方晟微微欠了下身子毅然转身朝外面走去。
当他单脚迈出门槛时桑首长突然道:“小方——”
方晟收住脚步回首静静看着对方。
桑首长目光看着对面墙上字画面无表情说:“既然你心意已决多说无益我只想提醒一点——一旦迈出这个门今后你与璃儿、孩子就没半点关系!”
方晟只愣了两秒钟便义无反顾迈出门槛很快消失在深深**当中。
几乎同时徐璃悄然从堂屋后门出现脸色苍白愣愣看着方晟稍纵即逝的背影再看着明显呈衰老之相的父亲……
集全身之力出了院门方晟累得仿佛刚跑完全程马拉松后背湿透两腿象灌了铅似的抬不起来。
脑子更是乱糟糟如同喝醉了不比醉酒更难受好像彻底失去思维能力反反复复回荡着一句话:
得罪了全中国最有权势的人你怎么办?
跌跌撞撞好不容易出了铁旗杆巷迷糊间都不知道往哪个方向全身抽空似的力气全无索性一屁股坐到路边台阶上双目呆滞地看着街上人来人往。
若说这会儿内心深处不害怕、不后悔肯定是假的。
但如果时光回流重新坐到桑首长面前面对同样的问题方晟觉得还是别无选择从根本上讲与赵尧尧并没有太大关系而是他人生旅途中的一种坚守与执著。
还有白翎。
桑首长固然刻意回避方晟也不便说但若有半分可能结婚对象必须是白翎而非徐璃。
温柔乡里打滚的方晟始终自食其果尝到纵情滥情的苦果!
痴痴呆呆在路边坐了两三个小时步履匆匆的行人谁也认不出这个满身颓废的落泊男子居然是堂堂晋西申长更想象不到几小时前他居然当面拒绝了……
人生际遇大抵如此从天堂到地狱只在一念之间。
叫了辆出租车回到党校宿舍反锁好门后方晟拨通爱妮娅的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