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瑕抢过一张弓亲手向陷马沟里射了一箭。
城头上的箭矢终于袭落而下。
这些箭头上或淬了金汁、或淬了毒却只能射到这些俘虏。
陷马沟里又是一阵惨叫渐渐没了声息。
蒙军没有给幸存者时间哀哭驱赶着他们尽快填沟。
不时又是几声惨叫城下的人们若是填沟的动作稍慢蒙军就是一刀劈下;若是稍敢更靠前城头上又是箭矢袭下。
嚎哭声至从响起就几乎没停下过。
“别放箭啊!别放箭……”
在他们后面大理仆从兵开始造砲车。
……
“房主簿。”李瑕道“你说人都安置妥当了?这些人哪来的?”
县尉官在主簿之下本没有质问的资格;而且事实就是这次坚壁清野他房言楷已做得极好换大宋任何一个县官未必能在短时间内把城外人口迁走这么多……
但房言楷没敢转头看李瑕。
“凉草垇附近有一个僰人村落素来是不听县衙管辖的……簸箕山下的村民也……”
房言楷说到这里李瑕突然又是一声大喝打断了他的话。
“谁让你们停下来的!放箭!”
放眼看去只见城下那些俘虏已填平了第一道陷马沟已载着土在填第二道陷马沟。
城头上箭雨袭落而去。
“并非我开脱但非瑜你该知道不可能做到所有百姓都……”
房言楷话到这里忽然被李瑕一拉摔倒在地。
周围几声惨叫响起蒙军的箭矢向城头袭来。
附近一名弓手中了箭血洒了房言楷一脸。
他并不害怕但愧疚感压在心上显得有些懵。
李瑕已一把拎起他的衣领将他整个人提起来扳着他的头向城下又看一眼。
“看清楚了我们的治下之民。”
房言楷视线里一名倒下的老妇还在向城头伸手呐喊被一箭射倒。
他只觉心头又被刺了一下泪水夺眶而去。
对于旁人而言只是悲愤。对于他而言这些皆是他的责任……
“先守城。”李瑕没再说别的在他背上一推。
……
城墙下两道陷马沟已被填平。
俘虏们造了一排木盾在蒙军的驱赶下推着木盾、冒着箭雨冲到城下开始挖土。
“嘭嘭”的声响中擂木砸下。
烧得滚烫的金汁也泼下去城下一片惨叫。
同时远处的蒙军也以箭矢还击压着城头上的宋军。
即便如此俘虏的伤亡依旧很大不到半日城墙下已只剩两百余俘虏。
而城头上的守军并无杀敌的喜悦只感到压抑。
每个人都紧经紧绷。
他们本以为蒙军不擅攻城以为准备的陷马沟、金汁、擂木能给蒙军造成杀伤。
但今日攻城伊始死的几乎全是他们的乡亲父老……
“那是什么?!”忽有人喊了一声。
李瑕放眼望去只见到蒙军在阵前支起了好几口大锅。
于柄擦了擦脸上的血水与汗珠疑惑地喃喃了一句。
“他们把尸体丢进去了?”
鲍三的道:“那是在炼尸油。”
“尸油?”
“看到了吗?他们造了砲车要把用尸油点燃的火团抛入城中这种火很难用水扑灭……”
~~
“嘭!”
一个大火团砸在城门前大火轰然窜起包裹了城门。
“快灭火!”城门上一片吆喝。
守军连忙端着水桶泼下去火势却丝毫不减。
房言楷已赶了上来。
他在无人处抹了泪重新整理好了心境恢复了老成持重的主簿模样开始组织民壮灭火。
“用沙土来灭火!快城头就有沙土!”
“非瑜!让箭手掩护……把沙土洒下去。”
沙土才洒向城门的大火。
城内却又是连声尖叫一个个火团砸进城中火势在几个屋舍中腾起。
包括几处蒙军集中攻打的城墙上也有火团落下。
庆符县的城墙建起时是用木材做框架以糯汁粘结。此时沾上尸油火势熊熊燃烧竟是难以扑灭。
城下的檑木与尸体也被点着火势更旺。
“别泼水!城墙会裂的!”房言楷嘶吼道:“只能用沙土灭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