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些人?”
杜致欣道:“自是庆符县如今在卖盐的两家盐商卢家、尹家。等我们开始卖盐了他们必会来找麻烦。”
李瑕道:“听说杜掌柜想开间铺面。我很好奇贩私盐如何开铺面?”
“明面上当然是卖官盐。我们也有少量盐引。但有客来便可拿出私盐来卖。”
“我不明白。”
杜致欣只好苦笑着耐心向李瑕解释起来。
“县尉若想明白这其中的门道小人怕是得从我朝的盐政说起。”
李瑕道:“我很有空杜掌柜慢慢说无妨。”
“我朝开国之初规定盐或由官卖、或通商卖至各州郡。至政和三年蔡京创‘盐引法’用官袋装盐限定斤重封印为记一袋为一引编立引目号簿。盐商先缴纳税钱领取盐引凭盐引核对号簿取盐。
四川产井盐与别处略略有些不同盐商是直接从井户处买盐。由官府验视、秤量、发放但也是先收引税、过税、住税。”
李瑕问道:“一样是盐引法唯一的不同是别处是盐商向官府买盐四川是向井户买?”
“是啊。”杜致欣道:“总之都是重税尤其是这些年蒙军攻蜀朝廷入不敷出盐税自然在涨。盐商们缴了重税买盐引盐价自然就居高不下。
最近庆符县盐价在一斤一百四十余文上下再加卢家、尹家一贯的伎俩还要在其中掺上沙土将沙土也买出高价。
我们这盐一卖自然不会再有人买他们的盐。他们自然会来找麻烦比如让县里科敷将他们的盐强卖出去。”
李瑕问道:“我为何要帮他们强卖?”
“庆符县的盐税便是县官的政绩。”杜致欣笑道:“当然李县尉不缺这点政绩。不像别的县官。”
李瑕又问道:“若这些麻烦都是我摆平的我为何不自己贩盐、而要与邬兄合作?”
杜致欣一愣脸上的笑意凝固住好一会才道:“李县尉摆平的麻烦都只是县里的小麻烦。盐税可仅是一县之事往上还有淯井监、州府、转运司这些才是大麻烦都是我家东主来摆平。”
“还有呢?”
“李县尉也没有盐不是吗?”
“井盐也不难造。”李瑕道:“凿井、汲出卤水、煎出盐。”
“哈?”杜致欣笑道:“也不是随便打一口深井就能出卤水的。”
“听说川地离河不远的石山上大多都可以凿井取盐?”
“那是时人夸大其词了。”杜致欣道:“此事不易呐如凿井、治井需有经验的山匠;煎盐有烧盐匠;设卤笕的有笕山匠;安火笕、置火圈有灶头;运卤的有担水匠……分工达四五十种。李县尉是清贵文官管不来这等琐事。”
话到这里他重新笑了起来道:“何况我家东主辛苦经营到庆符卖盐刨去本钱一年赚得还不如给李县尉的多。”
“杜掌柜这是欺我不会做生意了。邬兄本就要贩盐到西南多卖庆符一个县既不用再凿井又不用再开灶岂能添几个本钱?”
“所以东主与李县尉合则两利不是吗?”
“是啊。”李瑕道:“看来我还是安安心心吃一份红利更舒服。”
杜致欣大喜道:“正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