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宋太宗赵光义为夺回燕云十六州起兵攻辽结果在高梁河惨败宋朝停止了统一的步伐由主动变为被动执着于防守而失于进取。
防而不攻像是成了宋朝刻在骨子里的秉性。
当然始终有许多慷慨之士力求收复故土只是大多以悲歌收场。
宋朝的防线一退再退东面已从滹沱河退到了黄河、又退到了淮河。西面从黄河退到了关陇、又退到了汉中、退到了剑门关、几乎退到了长江……
蒲择之知道不能再退了不能再只作被动的防守。
再守下去他在任之时、有生之年或许能有功但大宋早晚将亡。
余玠还能反攻汉中他却要先反攻成都。
因此他力排众议不顾纽璘攻向重庆府的万余蒙军毅然决然奇袭剑门关。
蒲择之把这一战称为“关门打狗”。
打下剑门关可以隔绝开汉中与成都的蒙军之后再强攻成都的阿答胡可防止汪德臣支援。
剑门关天险不能轻易攻破却可偷渡嘉陵江迂回。后唐灭前蜀、宋灭后蜀都是如此破关。
五月十八日蒲择之亲率小股兵力从汪德臣眼皮子底下绕到剑门关后方朱禩孙、蒲黼、杨大渊、韩勇等诸将齐攻剑门关一举收复了剑门要塞。
这又是一场大胜宋军军心大振。
但收复剑门关仅仅是个开始关了门接下来才是打狗。
这只“狗”是蒙军在成都的都元帅阿答胡。
蒲择之以最快速度开始了布置留下兵力驻守剑门关防止汪德臣反攻。
他派刘整据守遂宁扼住涪江的箭滩渡防止纽璘回师与阿答胡合兵。
刘整如今在京湖制置使李曾伯麾下随吴渊入援川蜀。他曾以十二骁勇取信阳名震天下乃当今大宋最“才气横溢”的将领。
蒲择之极欣赏刘整的才华因此将阻止纽璘的重任托付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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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十八。
蒲择之布置妥当亲自率兵攻向成都。
至此他分出了许多兵马扼守剑门关、嘉陵江、涪江等地仓促间仅能抽调出三万兵力。
而成都蒙军虽被纽璘带走了万余人依旧还有万余人。
蒲择之必须赶在汪德臣、纽璘反攻之前歼灭成都守军。
这在所有人眼里都是几不可能做到之事。
出发之前蒲黼最后一次劝了蒲择之。
蒲黼是蒲择之的儿子字文华时年三十四岁淳祐十年庚戌年进士。
他虽是文人但熟读兵书对蒲择之的决定并不看好。
“父亲太冒险了啊!一旦汪德臣杀入剑门关、或是纽璘回师突破箭滩渡我等必陷入蒙军包围。这且不说只说成都蒙军还有万人来去如风父亲如何歼灭?”
蒲黼话到这里语气不免加重了几分又道:“依孩儿所见父亲这是在赌拿川蜀、拿大宋的国运作一场豪赌。”
蒲择之没有说话。
道理翻来覆去地说了无数遍再说也无用了。
他知道自己在赌但现在还有赌的机会再被动防御下去只怕连赌的机会都没有了。
蒲黼见他眼神依旧坚决又劝道:“父亲不如依孩儿的提议……我们先攻纽璘如何?我们佯攻成都等纽璘回师至箭滩渡与刘整夹击纽璘。引成都守军支援之后先灭纽璘再击阿答胡岂不稳妥百倍。”
“为父何尝未想过。”蒲择之道:“但蒙军精骑行军迅捷难以在野地歼灭。不等我们击败纽璘。阿答胡骑兵赶来与纽璘夹击我等又如何?”
蒲黼一滞。
在野地被蒙军夹攻后果自是不堪设想。
他这才明白他考虑到的事他父亲早已考虑好了。
“可是父亲才新任蜀帅还未完全准备就绪。不如扼住剑门关整兵秣马等川西蒙军疲敝?”
蒲择之摇了摇头道:“去岁斩了兀良合台往后蒙军攻势只会愈发迅猛。这次不把握时机不会再有下次机会。”
他叹息一声又道:“文华我等处于逆势。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当有破除万难之勇。你的顾虑为父都懂但顾虑有一万条机会只有一次。”
“父亲儿子不是怕死。”蒲黼红着眼道:“儿子怕的是此仗若败川蜀陷于蒙人肆虐之下到时你我父子愧对祖宗愧对乡邻。”
蒲择之拍了拍儿子的肩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