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城池要想搜捕到一个人自然不是易事仅挨家挨户排查便需大半月。
徒费了整日工夫张弘道依旧是一无所获在傍晚时回到军民万户府却见敬铉已在等候他。
“太宁先生。”
“今日太素来了一趟。”敬铉开门见山道:“李瑕去见过他了。”
张弘道一愣。
“李瑕去见过白朴?云岫客栈”
“不必去了。”敬铉叹息着摇了摇头道:“李瑕必已不在那他让白朴来与老夫谈了一场。。”
“谈了一场?”
纵是张弘道聪敏过人闻言也是一头雾水猜不出这是何意。
“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老夫解释给五郎听罢。”
敬铉抚着长须缓缓道:“杨果通宋遭钩考局捉拿李瑕北上营救收买了刘忠直掳史樟、逼史天泽出面求情任杨果至寿州。之后刘忠直与李瑕至亳州被张家发现遂有了昨日之事。”
张弘道自是听得懂道:“我亦打算这般遮掩但没有证据万一李瑕再构陷”
“史樟就藏在刘家。”敬铉开口打断了张弘道的话“这就是证据。”
“什么?”
“史樟就藏在刘家。”敬铉又重复了一遍。
张弘道始料未及不由再次愕然根本没想到这个线索会突如其来地被摆到前面。
“是李瑕让白朴转告我们的?他为何这般做?”
“因老夫已答应他的条件明日便放杨果南下。”敬铉道:“五郎啊到此为止吧定下刘忠直通宋之罪已是我们能办到的最好结果。”
“不先生让我再想想再想想李瑕这么快就把史樟的下落告知我们必有别的办法利用”
敬铉摇了摇头道:“能如何做?派人去开封搜刘家?万一被阿蓝答儿发现半点线索他作何感想?或是五郎是嫌杀了刘忠直不够还要公然指认刘太平?”
张弘道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喃喃道:“确实不可史樟不能是由张家所救, 太容易被反咬成故意栽赃了。”
“或将此事告知史天泽?”敬铉又问道:“杨果叛逃, 本是史家之罪, 便不怕他反过头来把罪责推到张家头上?帮人一把却落不到好何必为之?”
张弘道思虑道:“是先生所言甚是, 史樟的下落最好还是禀告给阿蓝答儿, 坐实刘忠直之罪。”
“那便只能与李瑕合作。”
“为何?”
“史樟在李瑕手上, 他可构陷刘家, 亦可构陷张家。”
张弘道问道:“但我们如何信得过李瑕?”
“信得过。”敬铉道:“五郎可想过李瑕为何让太素来做这个说客, 且是找老夫谈?”
“白朴与史、张二家有私谊。推罪给刘太平这个不顾汉法的奸臣、救出史樟、保张家无罪皆是他愿意看到的局面。”
“以往只看到李瑕心狠手辣的一面但今日之事老夫却知道此子是有人情的。”
“人情?”
“五郎当知道老夫说的是何意。”
敬铉说罢, 摆手表示不谈内宅之事, 又道:“总而言之, 老夫擅自作主与李瑕谈妥了。”
“谈妥也未必要按说的做。”张弘道问道:“若能借白朴将李瑕捉在手里, 岂不是”
“五郎为主老夫为幕客, 本不该如此越俎代庖。”敬铉再次打断了他的话郑重道:“但东翁临行前交代过若事一发不可收拾, 由老夫代五郎决断。”
“父亲与先生这是何意?”
“莫再为难老夫可好?已无余地再让五郎任性了。”敬铉脸色更凝重了些“这也是东翁之意。”
张弘道嚅了嚅嘴, 一时说不出话来。
好半晌他才想才世家子弟的教养, 拱手行了一礼无可奈何道:“依太宁先生所言便是。”
“请五郎将搜捕停了吧。”
“好”
张弘道回了屋子, 方才颓然坐在椅子上。
去岁没能捉到李瑕这次本想一雪前耻。
但没想到李瑕连机会都不再给他竟是越过他与父亲的幕僚谈妥了。
仿佛是在说“你张五郎看不清局势懒得理你”受这种轻蔑比失败更让人挫败。
输得一塌糊涂了